最令我惊讶和寒心的是俄罗斯社会如此迅速地关闭。在普京 2022 年入侵之前，俄罗斯的政治生态系统中存在着政治反对派和言论自由的空间。

2022 年 2 月 24 日之前，用垫子盖住家里电话的故事是苏联时代的一个离奇故事。之后，我的许多消息来源坚持认为我们坐在离智能手机几米远的地方，或者在开会时把它们留在后面。

这场战争最终将通过谈判和平结束——就像所有没有取得全面胜利的战争一样。

俄罗斯的战略独立性因被迫在经济和政治上依赖中国而受到严重损害。普京从根本上毒害了俄罗斯的未来。

“他们中没有人犯过任何罪，”效忠斯大林的记者伊利亚·埃伦堡写道。 “但他们属于一个对一切都犯有罪的阶层。”

普京家里的钱太少了，他不得不兼职做出租车司机。

对于理解他的职业生涯、他对权力的不可思议的坚韧以及通往 2022 年战争的道路，最重要的是另一个更基本的因素：普京在许多关键方面都是俄罗斯普通人。

对于普京来说——在克格勃呆了一辈子之后，他无法想象愤怒的人群会自发行动，而不是听从一些高级傀儡师的命令。

普京在其职业生涯的前14年里一直按照西方的规则行事。他尽职尽责地出席了八国集团峰会，甚至自豪地在家乡圣彼得堡主办了一场峰会。他经常与西方领导人交谈，不断主张俄罗斯对其安全利益的要求不容忽视。然而俄罗斯 — — 以及普京本人 — — 却一再被忽视，在他看来，还受到羞辱。

“普京的表现总是像一个粗鲁的外省人，被他的贵族亲戚邀请去吃饭，”一位从小就认识普京的密友说。 “他很高兴能坐在餐桌旁，但很生气，因为他认为人们看不起他。”

到了 2020 年，俄罗斯的政治体系——由苏联时代的克格勃成员领导的老年人政治体系——甚至不使用互联网——尤其脆弱。一位前任官员表示，“没有人愿意给沙皇带来坏消息”

绍伊古无论是作为部长还是政治家，都展现出了一双称职、忠诚、安全的双手 — — 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政治野心。

由于对俄罗斯荒野骑马、狩猎和射击的共同热情，普京与绍伊古建立了密切的个人友谊。

多年来，普京的私人接触一直仅限于不超过三打的一小群人。新冠疫情期间，圈子进一步缩小。

从定义上来说，乌克兰的每一位主要寡头都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幸存者。

任何军事计划都无法在与敌人的第一次接触后幸存下来。-卡尔·冯·克劳塞维茨《战争论》

BBC 和 CNN 等外国新闻网站以及大多数西方社交媒体都在俄罗斯被屏蔽。

他们同意官方的立场。因为那样的生活更轻松、更舒适、更少孤独。因为在俄罗斯，真相常常令人沮丧。

战时俄罗斯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是日常生活仍然完全正常，制裁的影响相对不明显。

尽管北京表面上对莫斯科提供了外交支持，但美国对其全球业务实施制裁的威胁，导致中国工商银行、新开发银行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许多中国领先银行撤回了来自俄罗斯的所有信贷和融资。中化集团等中国能源巨头也暂停了所有俄罗斯投资和合资企业。

俄罗斯把自己想象成北京的主要政治和经济伙伴，几乎是一个超级大国。但事实是战前，俄罗斯仅是中国第11位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印度和中国都无情地坚持以大幅折扣购买俄罗斯石油。

普京获得了乌克兰五分之一的领土，并将俄罗斯的版图扩大了半个百分点。他的幻想的代价不仅是数千人丧生，而且是俄罗斯失去的未来。

俄罗斯开始入侵乌克兰后，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或者更具体地说，国家杜马在 3 月初通过了一项法律，规定“传播有关俄罗斯军队的虚假消息”可判处最高 15 年有期徒刑。此后不久，杜马还重新定义了一项关于“外国代理人”的现行法律，不仅包括实际从国外获得资金的俄罗斯个人和组织，还包括那些“受到外国影响”的人。每周都会公布新的“外国特工”名单，很快就包括了几乎所有与克里姆林宫无关的记者、广播公司、博主和分析人士。

最令我惊讶和寒心的是俄罗斯社会如此迅速地关闭。在普京 2022 年入侵之前，俄罗斯的政治生态系统中存在着政治反对派和言论自由的空间。

2022 年 2 月 24 日之前，用垫子盖住家里电话的故事是苏联时代的一个离奇故事。之后，我的许多消息来源坚持认为我们坐在离智能手机几米远的地方，或者在开会时把它们留在后面。

一个可以假装过着开放、繁荣的欧洲生活的俄罗斯已经不存在了——或者可能只存在于他们的想象中。

俄罗斯和乌克兰都不会取得彻底的胜利。北约投入太多，不允许基辅落入俄罗斯军队之手；如果普京允许克里米亚或顿巴斯反叛共和国落入乌克兰人手中，他的政权和他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他多次表示，如有必要，他愿意通过核打击保卫该领土。因此，这场战争最终将通过谈判和平结束——就像所有没有取得全面胜利的战争一样。

普京很可能会宣布任何最终结果都是胜利，而且他对俄罗斯媒体的控制是如此彻底，以至于他很有可能成功说服许多人民相信他。

俄罗斯的战略独立性因被迫在经济和政治上依赖中国而受到严重损害。普京从根本上毒害了俄罗斯的未来。

自疫情爆发以来的近两年里，所有前往新奥加雷沃以及瓦尔代湖和索契附近总统官邸的游客都被要求在专门改建的酒店大楼内进行为期一周的隔离和每日测试，普京在这些地方度过了大部分封锁时间。

疫情期间，普京几乎没有访问过莫斯科，更不用说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自 2021 年 11 月以来，美国情报部门一直以越来越紧迫和非常详细的方式警告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普京正在计划对乌克兰进行全面、多线入侵，其中包括对基辅的直接攻击。

俄语是泽连斯基的母语，但很少用于公开讲话，他通常用乌克兰语发表讲话。

在其统治的最后几年，弗拉基米尔·普京开始将自己视为一位历史学家。从 2020 年春天开始，普京被严格隔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写了一篇 7000 字的历史文章，他在其中列出了将成为战争意识形态蓝图的历史论文。对于普京来说，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本质上是同一历史和精神空间的一部分……一个大国，一个三位一体的国家”。

普京的愿景不是基于帝国主义，而是基于民族主义。普京声称，对乌克兰的战争不是为了将外国人民置于莫斯科的统治之下，而是为了保护他认为本质上是俄罗斯人的人民的权利。

普京自封的历史使命是让因外国势力干涉而分裂的民族重新团结起来。

普京首先忽视了列宁创建一个独立的乌克兰共和国的最根本原因。内战结束后，乌克兰的独立愿望如此强烈，如果布尔什维克想要维持对乌克兰的控制，就必须在苏联内给予乌克兰一定程度的自治权和与俄罗斯平等的地位。

斯大林最可怕的罪行——大饥荒，或“饥饿死亡”，在现代乌克兰被视为类似于大屠杀的种族灭绝。到 1933 年冬天，已有四七百万乌克兰农民饿死。

“他们中没有人犯过任何罪，”效忠斯大林的记者伊利亚·埃伦堡写道。 “但他们属于一个对一切都犯有罪的阶层。”

从华沙到柏林和东京，至少 19 名苏联特工已广泛发出希特勒闪电战准备的信号。斯大林 — — 就像 2022 年 2 月的乌克兰领导人 — — 拒绝相信情报报告。大规模空袭摧毁了大量飞机，令苏联空军措手不及。

无论普京的历史理论如何混乱，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如果有任何历史事件是 2022 年入侵的根本原因，那么它不是基辅罗斯、酋长国或第二次世界大战，而是乌克兰在加速苏联灭亡中所扮演的角色。那次崩溃给整整一代俄罗斯人留下了创伤，包括普京本人。

如果历史在普京的入侵决定中发挥了任何真正的作用，那么它首先是对基辅 1991 年背叛的历史报复。

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崩溃的经历让普京对政治精英的脆弱性深感焦虑 — — 以及如果中央当局在人民权力面前失去勇气，他们很容易被推翻。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普京目睹了维尔纽斯、基辅、莫斯科和他的家乡圣彼得堡发生大规模示威后苏联政权崩溃。 2004年和2014年，他两次目睹自己的盟友、乌克兰总统维克多·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遭受同样的命运。

1990 年 10 月 2 日上午，来自基辅、利沃夫和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的数十名学生聚集在基辅市中心的十月革命广场（即未来的独立广场）并开始绝食抗议。按照苏联的标准，大多数人都是享有特权的中产阶级成员。

事实上，1991 年美国确实赞成让波罗的海各共和国自由 — — 但强烈支持让乌克兰和苏联其他国家保持在一起。美国总统乔治·布什于 1991 年 8 月 1 日访问基辅。在向乌克兰议会发表的讲话中，布什站在戈尔巴乔夫一边，警告他们放弃“自杀式民族主义”并避免“混乱的自由”具有独立性”。

2007 年，在斯大林大清洗周年纪念日，普京向莫斯科附近布托沃的克格勃受害者集体坟墓敬献鲜花时，他回忆起“数十万、数百万人被杀害、送往集中营、枪杀和屠杀”。普京说，这种“悲剧”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表面上有吸引力但空洞的想法被置于基本价值观、人类生命、权利和自由的价值观之上。”

普京家里的钱太少了，他不得不兼职做出租车司机。普京在 2021 年 12 月的一部俄罗斯第一频道纪录片中表示，“我们和其他人一样生活，但有时我必须赚点外快……作为一名私人司机。说实话，这并不令人愉快，但不幸的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

对于理解他的职业生涯、他对权力的不可思议的坚韧以及通往 2022 年战争的道路，最重要的是另一个更基本的因素：普京在许多关键方面都是俄罗斯普通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是俄罗斯普通人的更聪明、更健康、更清醒的版本——大多数俄罗斯人希望成为的那种说话轻声细语、毫不费力的指挥者，或者是他们的父亲、丈夫或女婿。

普京的决定性特征是他的平凡，而不是他的非凡。

北约轰炸了俄罗斯历史盟友塞尔维亚的首都贝尔格莱德，以结束对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的种族灭绝。没有与莫斯科协商，这让叶利钦深感愤怒 — — 这也表明北约现在认为俄罗斯在战略上是多么无足轻重。

对于包括普京在内的整整一代俄罗斯人来说，20 世纪 90 年代是屈辱、失败和贫困的十年。那段时期给普通民众和经历过这一时期的政治阶层留下了深刻的伤痕，这是理解他们后来支持普京恢复俄罗斯在世界地位的积极努力的关键。

对苏联和俄罗斯独特权威的信念以及我们是一个特殊文明的事实——这弥补了人们在私人生活中的贫困感和屈辱感。

“我对人的判断很差，”别列佐夫斯基在被迫逃往伦敦后告诉我。 “我对普京的看法是错误的。他会对任何人说任何话。他看上去谦虚、温和。但实际上他是一个街头混混。”

乌克兰独立的第一个十年与俄罗斯一样混乱 — — 并且还包括经济崩溃、在腐败统治者的纵容下攫取国家资产的寡头阶级的崛起以及政治边缘极端民族主义的崛起。就像在俄罗斯一样，乌克兰许多受过最好教育、最有积极性的公民都移民了。其中 78% 是犹太人，其中包括 PayPal (Max Levchin) 和 WhatsApp (Jan Koum) 的联合创始人。

在 2021 年 12 月的新闻发布会上，普京声称西方曾多次向俄罗斯承诺北约不会扩张，但后来又食言了。 “他们猛烈、公然地欺骗我们。北约正在扩大，”普京说。他声称，美国国务卿詹姆斯·贝克曾在 1990 年告诉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北约不会再东移一英寸”。

我们尊重乌克兰的语言和传统。我们尊重乌克兰人民希望自己的国家自由、安全和繁荣的愿望。-弗拉基米尔·普京，“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团结”，2021 年 7 月

对于普京来说——在克格勃呆了一辈子之后，他无法想象愤怒的人群会自发行动，而不是听从一些高级傀儡师的命令——独立广场的胜利是一个个人的转折点。普京在其职业生涯的前14年里一直按照西方的规则行事。他尽职尽责地出席了八国集团峰会，甚至自豪地在家乡圣彼得堡主办了一场峰会。他经常与西方领导人交谈，不断主张俄罗斯对其安全利益的要求不容忽视。然而俄罗斯 — — 以及普京本人 — — 却一再被忽视，在他看来，还受到羞辱。

“普京的表现总是像一个粗鲁的外省人，被他的贵族亲戚邀请去吃饭，”一位从小就认识普京的密友说。 “他很高兴能坐在餐桌旁，但很生气，因为他认为人们看不起他。”

后来促成普京2022年入侵的一切——对外国入侵的恐惧、对西方虚伪的愤怒、帝国的野心——在亚努科维奇倒台后的几小时和几天内都已到位。

从 2014 年 2 月 23 日起，普京认为自己与西方集体交战。

然而，美国和欧盟采取的唯一具体行动是宣布对普京的一些最亲密的同伙实施个人制裁。正如普京入侵格鲁吉亚后一样，俄罗斯国家或公司没有立即受到严厉处罚。正如普京所预测的那样，西方对吞并克里米亚的反应只不过是轻轻一拍而已。

从 2014 年占领克里米亚到 2020 年 Covid-19 大流行之间的六年时间标志着弗拉基米尔·普京 (Vladimir Putin) 的声望和权力达到顶峰。他们还为个人和民族自信的致命膨胀奠定了基础，这将直接导致 2022 年入侵乌克兰。

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使普京的支持率飙升，并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欢欣鼓舞，不仅席卷了民族主义者和保守派，而且令人惊讶地席卷了大批俄罗斯自由派知识分子。

2014年至2020年间，以武力创建大俄罗斯的意识形态从边缘进入政治主流，并最终成为官方政府政策的核心。

2015 年，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乌克兰的战争会导致乌克兰的两条北溪管道被毁。 2022 年 9 月，几乎可以肯定是俄罗斯自己。但克里姆林宫当时得出的结论是显而易见的。第一，减少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使西方政客的注意力迅速集中。第二，无论他们对俄罗斯的行为有何道德疑虑 — — 甚至包括谋杀数百名无辜的欧洲公民 — — 欧洲对天然气的需求永远高于道德原则问题。

“俄罗斯门”黑客事件给俄罗斯国家造成了“数百万美元”的损失。 “但其效果与我们在防御上花费的任何数十亿美元一样强大……这是一次非常有效的行动。事实上，普京的干预对于特朗普当选并不是决定性的。但部分美国媒体坚称事实确实如此——这很适合普京。

事实上，俄罗斯的新实力在很大程度上是虚幻的 。

明斯克协议让乌克兰比被肢解更糟糕——它们让这个国家陷入孤立，基本上被西方背叛了。尽管在吞并克里米亚和顿巴斯战争期间人们都在谈论这种行为是不可接受的，而且俄罗斯将为此付出代价，但很明显，欧盟和奥巴马政府都不愿意真正帮助乌克兰击退俄罗斯人。

德国对北溪二号工程的绿灯表明了西方的真正利益所在。 2015 年，一位我称之为基里尔·莫洛迪 (Kirill Molody) 的国家电视台高级主管幸灾乐祸地告诉我，“基本上，（乌克兰人）被他们深爱的西方国家搞砸了。”“他们在独立广场上挥舞着欧洲旗帜，然后是欧洲。”过来说，好吧，现在放弃，我们需要俄罗斯天然气。

乌克兰持续的腐败很适合克里姆林宫。腐败的乌克兰就是软弱的乌克兰。 “我向你保证，他们（乌克兰精英）不需要我们的教训，”莫洛迪开玩笑说，他的电视频道详细报道了乌克兰政府腐败的曲折。 “如果你想参加razpil （撇取）和otkat （贿赂）方面的世界级大师班，请询问乌克兰州长。”

一位乌克兰演员兼编剧在谈到围绕波罗申科的腐败问题时表示，“没有哪个地方像乌克兰那样有如此糟糕的政客”。 “俄罗斯也存在腐败……但他们的政客仍然拥有一些核心价值观——建国理念。这就是俄罗斯政客的信仰，这是他们的意识形态。乌克兰政客没有价值观。他们是准备好做出任何承诺，只要这有助于他们继续掌权。”

这位演员决定写一部关于一位省级教师的电视讽刺剧，这位教师对政治腐败的愤怒咆哮在网上疯传，并出人意料地将他推上了乌克兰总统的宝座。该剧将被称为“人民公仆”，其主演和编剧决定在现实世界中注册一个同名政党，以作为更好的措施。他的名字叫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

到泽连斯基执政第一年结束时，他的政府——尽管其早期的理想主义——似乎正在滑向熟悉的腐败泥潭，而泽伦斯基本人也曾经强烈反对过这一泥潭。 2019年10月乌克兰反政府武装腐败检察官办公室对 14 名议会议员提起刑事诉讼，其中 11 名是人民公仆党成员，据称因投票反对消除房地产估价腐败计划的法案而每人收受 3 万美元。没有一名嫌疑人入狱，也没有一人辞去人民代表职务。

泽连斯基领导下的乌克兰正在成为普京的一个问题。克里姆林宫迄今为止用来控制基辅政府的传统方法——天然气战争、腐败部长和利用寡头媒体的影响力——在泽连斯基开始遏制寡头势力（包括他自己的曾经的赞助人科洛莫伊斯基）时不再起作用。最重要的是，泽连斯基还开始加强乌克兰与北约的关系，并加速其加入北约的进程。

战争总是部分或全部误判。你错误地估计了自己有多强，也错误地估计了敌人有多弱。你错误地估计了它有多容易、成本有多低、收益有多大。-史蒂芬·科特金

有些故事如果你把它们倒过来看，就会更有意义。因此，值得问的不是普京为什么要在2022年对乌克兰发动全面入侵，而是他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2014 年（普京没有全面军事吞并顿巴斯和乌克兰其他俄语地区）到他在 2022 年最终决定这样做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普京随行人员首先坚信，到 2021 年底，西方影响力对乌克兰和俄罗斯造成的危险已经变得难以忽视，而所有通过干预乌克兰政治来控制危险的尝试都失败了。

一小部分克格勃人员认为入侵对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是可以接受的，他们对俄罗斯经济的真正运作方式知之甚少。十多年来精心建立的 6500 亿美元战略储备金和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被认为足以安然度过并平息西方的抗议。

最后一个因素是机会。羞辱性地从阿富汗撤军、欧洲高级政治家安格拉·默克尔 (Angela Merkel) 退休、泽伦斯基 (Zelensky) 的选举弱势以及俄罗斯军队的改组后，西方的软弱结合在一起，似乎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是戏剧性结束西方数十年影响力的时刻，让俄罗斯坚定地重新跻身世界强国之列。不发动攻击就等于将乌克兰抛弃给西方 — — 并使俄罗斯面临致命的政治和军事威胁。

那些年来，普京政府包容了不同的声音、相互竞争的利益和愿景。用俄语来说，“克里姆林宫有很多塔楼”。各种流行的想法来了又去——包括将俄罗斯转变为技术超级大国、重置与美国的关系、实现世界保守派的意识形态领导地位、积极创建和支持“忠诚的”自由主义反对派和媒体。但到 2020 年初，所有这些举措背后的最后一位最初的思想家 — — 那些本可以预见到即将到来的灾难并让普京和他的权力人物核心圈子远离战争道路的人 — — 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座塔楼，里面住着普京最年长、最值得信赖、也是最鹰派、最偏执的盟友（对俄罗斯和乌克兰来说是悲剧）。房间里没有人能摆脱那种致命的集体观念，即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可取的。

到了 2020 年，俄罗斯的政治体系——由苏联时代的克格勃成员领导的老年人政治体系——甚至不使用互联网——尤其脆弱。一位前任官员表示，“没有人愿意给沙皇带来坏消息” 2016 年之前一直在总统府工作的官员。“[官方]路线很明确……[顾问和机构之间]的竞争是谁最热衷于实现沙皇的计划。”

普京在执政之初就消灭并掠夺了叶利钦时代敢于挑战他的商业寡头势力。但他也创造了一个新的只忠于他的安全寡头。

1990 年克格勃解雇普京时，普京还只是一名 38 岁的少校。他晋升为中校 — — 以及随之而来的听起来很重要的“上校”荣誉称号 — — 是退休前的准备手续允许他索取略高的养老金。

绍伊古无论是作为部长还是政治家，都展现出了一双称职、忠诚、安全的双手 — — 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似乎没有任何政治野心。

由于对俄罗斯荒野骑马、狩猎和射击的共同热情，普京与绍伊古建立了密切的个人友谊。

俄罗斯自苏联解体以来的繁荣是建立在其参与西方银行、投资、贸易和经济体系以及西方技术和专门知识的基础上的。即使在三十年后，俄罗斯仍然没有学会制造世界其他国家想要购买的任何东西（武器除外，尽管即使是这些武器也依赖于进口计算机芯片）。俄罗斯运转的一切，从手机路由器到网络服务器，再到西门子制造的高速列车的发动机以及波音和空客生产的飞机机队，都是由西方及其亚洲盟友发明和制造的。

但到 2020 年初，留在核心圈子的人不再是技术官僚，而是苏联时代的幻想家和偏执狂——普京信任这些人的原因无非是他们在 45 年的工作关系中证明了他们对他的个人忠诚。克里姆林宫的思想正在关闭。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黑天鹅事件的发生使得这种关闭成为现实。 2020 年 1 月 31 日，两名在西伯利亚的中国公民检测出一种危险的新病毒呈阳性。

本书接受采访的消息来源均无法证实普京在封锁期间或之后患有慢性病。 “普京没有生病，”在封锁期间协调普京电视露面的莫洛迪说。 “我看了几十个小时的原始镜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健康……但他一直非常保护自己的健康。” 2022 年 7 月，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还表示，他没有发现普京所谓患病的证据，并冷嘲热讽地说普京“太健康了”。

多年来，普京的私人接触一直仅限于不超过三打的一小群人。呃。新冠疫情期间，圈子进一步缩小。在 2020 年和 2021 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大多数俄罗斯最高级官员仅通过视频连线会见俄罗斯总统。只有最亲密的私人朋友和盟友才被允许与普京会面。

《生意人报》政治编辑米哈伊尔·齐加尔表示，普京在自己的新冠掩体中“与世隔绝且难以进入”，周围都是“空想家和阿谀奉承者”，他“深信俄罗斯必须恢复对乌克兰的统治”。

最后一根稻草让基辅和莫斯科不可挽回地走上战争道路。泽连斯基最终决定果断采取行动，对抗普京的老朋友、乌克兰政坛的“黑暗王子”维克多·梅德韦德丘克。

从定义上来说，乌克兰的每一位主要寡头都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幸存者。

在大流行期间，泽伦斯基拒绝了普京提出的数百万剂俄罗斯制造的人造卫星疫苗的提议，以及在乌克兰生产疫苗的免费许可证的提议。这一政治决定无疑让许多乌克兰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怨恨情绪高涨，尤其是在讲俄语的东部地区。

普京的计划：俄罗斯的战略是在第聂伯河两岸派出战斗群从北部进攻基辅，其中一个战斗群穿过乌克兰城市切尔尼戈夫到首都以东，另一个从白俄罗斯出发，经过废弃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俄罗斯特种部队将在三到四天内占领基辅，其任务是寻找并在必要时杀死泽伦斯基，然后在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建立一个亲克里姆林宫的傀儡政府时封锁首都。这次袭击计划在冬季进行，以免春季解冻导致坦克无法通行。

就在入侵前几天，寡头米哈伊尔·弗里德曼向一位消息人士亲自保证，弗里德曼的“安全部门中地位最高的朋友”已向他保证，“不存在”全面战争的危险。

事实上，在入侵前夕，一个人的人脉关系与他们对战争现实的信念之间存在着直接的反比关系。事实上，正如普京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在战争第四天的私人午餐中所承认的那样，普京安理会的大多数成员只是在 2 月 21 日那次决定性的会议之后才得知即将对基辅和哈尔科夫发动的袭击。

总理米哈伊尔·米舒斯京未能保持拉夫罗夫的扑克脸，看上去明显感到不舒服和不满，特别是当普京试图警告安理会入侵的经济后果时打断了他的讲话。米舒斯京受到惊吓，很快就听从了党的路线——尽管他一定清楚地意识到，他领导的国家政治和经济复兴计划正在他眼前崩溃。

任何军事计划都无法在与敌人的第一次接触后幸存下来。-卡尔·冯·克劳塞维茨《战争论》

当局的镇压机器已经经过二十年的磨练，已经达到了高度复杂的程度。俄罗斯警察不会打碎人群，也不用催泪瓦斯驱散人群，而是会近距离接触年轻抗议者，将年轻的抗议者放在伪合法的传送带上，如果他们坚持下去，就会威胁要毁掉他们的生命。

战争开始时，约 86% 的俄罗斯人收看国营电视台，约 70% 的俄罗斯人表示克里姆林宫制作的电视是他们的主要新闻来源。根据独立罗斯米尔民意调查中心的数据，六个月后，这些数字将下降三分之一。

事实上，BBC 和 CNN 等外国新闻网站以及大多数西方社交媒体都在俄罗斯被屏蔽。

问题不在于获取真相。如果你不想听，真相并不能让你自由。事实上，我认识的一些在西方生活了几十年的俄罗斯人也拒绝听到这些消息，他们在 Twitter、YouTube 和 Telegram 的死水里挖掘，寻找“公正”的——换句话说，亲俄罗斯的——令他们感到安慰的新闻。

大量俄罗斯人确实被克里姆林宫的宣传欺骗了。但他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他们愿意相信。

他们同意官方的立场。因为那样的生活更轻松、更舒适、更少孤独。因为在俄罗斯，真相常常令人沮丧。

克里姆林宫在入侵后已做好了应对经济制裁的准备 — — 事实上，摆脱制裁和能源价格暴跌一直是财政部和央行数十年来精心积累 6500 亿美元战略储备资金背后的双重战略目标。

在战争的头几个月里，西方政府切断了大多数俄罗斯银行与 SWIFT 支付系统的联系；冻结俄罗斯国有资产以及俄罗斯公司西方子公司的资产；扣押并冻结数万名俄罗斯富人在欧洲的财产、游艇和现金资产。但其中最令人惊讶和最具破坏性的制裁是，在社交媒体和泽连斯基及其团队对继续与普京做生意的公司进行系统性网络羞辱的压力下，超过 1,300 家西方公司集体决定退出俄罗斯。这一举动让克里姆林宫感到困惑和措手不及。

真正起作用的是私营公司的力量，而不是国家的力量。宜家、Obi 和 Leroy Merlin、Zara、麦当劳、星巴克、H+M、优衣库和数百家其他受欢迎的零售店都关门了。奢侈品牌紧随其后。 Gucci、Chanel、LMVH、Prada 等数十家商店的货架上都有标志着莫斯科的成熟和财富的空虚。 Microsoft 和 Adobe 软件停止更新。 Netflix 关闭了所有俄罗斯账户。 IBM、三星、TikTok、Airbnb、Booking.com、波音、福特、大众、通用汽车、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均退出。

战时俄罗斯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是日常生活仍然完全正常，制裁的影响相对不明显。到了九月份，莫斯科阿尔巴特街上的麦当劳和星巴克已经被当地的类似店所取代。关闭的 H+M 和 Zara 已被销售白俄罗斯服装制造商库存的商店所取代。

有一个曾经很有趣的老笑话：“所有莫斯科主题餐厅实际上都有相同的主题——主题是：你不在莫斯科。”

夏末的官方数据显示，自乌克兰入侵以来，有 998,085 名俄罗斯护照持有者离开了该国。其中一半人再也没有回来。但与进入欧盟的 770 万乌克兰公民（尽管其中 470 万已于 8 月底返回祖国）以及超过 100 万逃往俄罗斯的乌克兰公民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曾经相信俄罗斯人拥有世界上第二好的军队。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拥有乌克兰第二好的军队。-乌克兰士兵的笑话

普京投入巨资的军队所谓的高效和现代化也被揭穿是骗局。 8 月，俄罗斯职业军人帕维尔·菲拉季耶夫 (Pavel Filatyev) 在俄罗斯 Facebook VKontakte 上发表了他在第 56 近卫空中突击团服役期间的详细证词。在加入所谓的精锐空降部队后，菲拉季耶夫发现他的营房里没有床位，而且经常没有电或水。一群野狗在建筑物中漫步。食物也不够，只有不新鲜的面包和水里的生土豆“汤”。名义上，他的部队有 500 名士兵，但实际只有 300 人。在得到尺寸错误的夏装和靴子后，他不得不自己购买冬季制服。他的步枪在开了几枪后就生锈了，卡壳了，他被部署到乌克兰时没有穿防弹衣，他认为防弹衣是被他的军官偷走并卖掉的。

瓦格纳集团是一家私营军事公司集团，由前格鲁乌特种部队中校德米特里·乌特金于 2014 年创立。由于他对第三帝国的热情，他在特种部队第二独立旅服役期间获得了个人无线电呼号“瓦格纳”。 2021 年发布的照片显示，他的脖子和胸部有党卫军领章和纳粹德国鹰纹身。

2022 年 7 月，瓦格纳集团被授权从俄罗斯监狱招募囚犯。叶夫根尼·普里戈任被拍到抵达乘坐直升机在几个俄罗斯监狱聚居地向数百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囚犯发表讲话。瓦格纳的提议是无与伦比的——对包括谋杀在内的犯罪行为完全缓刑，以换取六个月的服役期。

从某种意义上说，瓦格纳密集的监狱招募活动无疑是俄军走投无路的征兆。但它还以另一种不太明显的方式发挥着重要作用。通过招募小偷和杀人犯、来自偏远省份的穷孩子以及来自偏远少数民族共和国的军队，克里姆林宫也表明它希望保持低调的战争。将伤亡控制在一支消耗品军队中可以减少民众强烈反对的可能性。

一位在 2014 年第一轮制裁起草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前白宫官员表示，拜登团队战略的一个主要部分是“离间克里姆林宫的斯洛维基和俄罗斯商业阶层” 。诚然，这一策略在 2014 年至 2022 年间并未奏效，但这位官员表示，“普京和[商业]精英之间有一份契约，他们不参与政治，而他允许他们致富”的原则仍然存在。

由于制裁的影响，一些富有的俄罗斯人确实涌入了避风港。根据耶鲁大学的调查，大约 15,000 人（即 20%）的俄罗斯高净值人士（定义为身价超过 3000 万美元的人）离开了该国。

普京提出的“重返东方”完全依赖北京的善意和金钱。然而，尽管北京表面上对莫斯科提供了外交支持，但美国对其全球业务实施制裁的威胁，导致中国工商银行、新开发银行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许多中国领先银行撤回了来自俄罗斯的所有信贷和融资。中化集团等中国能源巨头也暂停了所有俄罗斯投资和合资企业。 8月，银联——中国的Visa和万事达卡——也以制裁为由停止了与俄罗斯银行的合作。

俄罗斯把自己想象成北京的主要政治和经济伙伴，几乎是一个超级大国。但事实是战前，俄罗斯仅是中国第11位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2021年，中国与美国的贸易额约为1.3万亿美元，与欧盟的贸易额略高于1万亿美元，与俄罗斯的贸易额略低于700亿美元。战争结束后，截至 9 月份的一年里，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额飙升至超过 1000 亿美元，这主要归功于中国增加了对俄罗斯原油的进口。但北京与欧盟和美国的贸易关系仍高出20多倍。此外，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北京正在充分利用俄罗斯因制裁而陷入的经济疲软。

印度和中国都无情地坚持以大幅折扣购买俄罗斯石油。北京此前曾对伊朗做过同样的事——作为打破制裁的最后买家的优势之一。

即使世界价格相对较小的下跌也可能对俄罗斯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沙特阿美公司 2019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俄罗斯是世界上石油生产成本最高的国家之一，俄罗斯陆上项目的价格约为每桶 42 美元，海上项目的价格为 44 美元，而沙特原油的价格仅为 17 美元。考虑到乌拉尔原油持续 35 美元的折扣和 42 美元的生产成本，世界石油价格跌至每桶不到 77 美元将使俄罗斯石油的利润降至零以下。降低世界石油价格正是拜登想要实现的目标。

7月，拜登前往利雅得与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进行首次会面，就增加沙特石油产量以“稳定”（即降低）原油价格进行谈判。利用沙特来破坏莫斯科是罗纳德·里根 (Ronald Reagan) 1982 年的一种策略。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普京为沙特提高产量和降低价格提供了最有力的潜在论据。拜登访问利雅得一周后，普京出现在德黑兰会见伊朗总统易卜拉欣·莱西以及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这次峰会的表面原因是讨论叙利亚的未来 — — 俄罗斯在拯救伊朗盟友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免受沙特和西方支持的抵抗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真正的原因是展示莫斯科和德黑兰之间新出现的反西方、反民主联盟。

乌克兰战争改变了这一切，俄罗斯取代伊朗成为世界上最受制裁的贱民国家。

中国仍然是俄罗斯最后一个 — — 或多或少也是唯一 — — 主要国际盟友。但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种外交支持并没有转化为愿意打破美国制裁、以市场价格购买莫斯科石油或向俄罗斯提供急需的军事物资或融资。

埃尔多安和普京7月份在德黑兰举行的一次会晤上，两位曾经称对方为“朋友”的领导人之间的权力平衡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埃尔多安让普京在记者面前尴尬地等待——这是典型的独裁者权力游戏，通常由普京本人使用，众所周知，他让安格拉·默克尔等了四个小时，让教皇等了近两个小时。

在国际上，俄罗斯几乎是孤军奋战。 3月5日，联合国大会投票“对俄罗斯联邦对乌克兰的侵略表示最强烈的谴责”，只有白俄罗斯、叙利亚、朝鲜和厄立特里亚投票支持俄罗斯。古巴为莫斯科辩护，但最终与其他 34 个国家一起投了弃权票，其中包括普京领导的欧亚经济联盟的所有成员以及俄罗斯矛盾的盟友中国、印度和土耳其。

普京时代的权贵阶层的最高级成员——控制国家及其主要企业的官僚商人——在 2014 年受到制裁后，已经甘于与西方及其所有利益隔绝。这些人包括2022 年导致俄罗斯再次陷入战争的决策者 — — 完全脱离西方并没有什么损失。

权贵阶层和商业阶层中的小人物则不太乐观，也不太甘于这种损失。但他们在克里姆林宫的决策过程中也没有正式或非正式的发言权。大多数这样的人无法离开，因为他们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来离开他们在俄罗斯所拥有的东西。

随着战争的展开，许多人出于惯性仍然自称为“爱国者”——尤其是因为不这样做是危险的。

普京乐于忽视这样一个事实：二十年来，正是市场经济、自由贸易和理性货币政策带来了数万亿美元和欧元，让俄罗斯及其核心圈子富裕起来。

简而言之，普京的愿景是俄罗斯能够在全球化的环境中独立自主。卡内基的科列斯尼科夫写道，这个计划“既是自杀性的又是过时的”。

1925 年，贝尼托·墨索里尼 (Benito Mussolini) 对一位早期传记作家说：“法西斯主义不是我发明的。我是从意大利人民的潜意识中提取出来的。”普京作为领导人成功的秘诀在于他既领导又追随他的人民。

俄罗斯受教育程度最高的部分确实反对普京。不幸的是，对于俄罗斯和世界来说，“更好”的部分并不是更重要的部分。

对俄罗斯来说可悲的是，普京下台后不太可能出现自由主义结果，原因很简单——对帝国幻想的沉迷不容易从政治体中消除。毒太深了。

普京陷入了一种幻想：如果他继续战斗，那么不知怎的，克里米亚式的神奇胜利就会出现，并将俄罗斯从他的战争所陷入的经济灾难中拯救出来。但泽伦斯基也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幻想：认为只要有足够的西方武器，他的士兵就可以将俄罗斯人赶出他们占领的所有领土。

客观地说，由于乌克兰政府面临着高达 6000 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损坏（并且还在继续增加）、GDP 下降了 45%，以及四分之一的人口在国内外流离失所，一场永远的战争在经济上是不可持续的。截至 8 月，基辅的预算赤字已达到每月 50 亿美元，到 2022 年底，外国捐助者将花费至少 270 亿美元支付乌克兰公共部门工人和士兵的工资。

普京曾希望并期待他的闪电入侵不仅能一劳永逸地斩断西方干预的九头蛇，而且他的快速胜利将使他的受欢迎程度重新回到克里米亚水平。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了。

普京还打算将入侵乌克兰作为他的神化，这是将俄罗斯、白俄罗斯和乌克兰这三个斯拉夫国家聚集在一起的伟大举动，这将确保他作为俄罗斯建国英雄之一的地位。 6月在圣彼得堡举行的彼得大帝逝世300周年庆祝活动中，普京公开将自己比作俄罗斯第一位皇帝。普京说，彼得面临着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的任务。 “现在我们也被要求这样做。”

如果普京的闪电战取得成功，他本可以以胜利的方式辞去总统职务，从而巩固他的政治遗产。但就像冲动吞并克里米亚的后果一样，普京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他所安排的事件之中。他不能下台，因为他周围的机会主义者可能会让他成为乌克兰战争失败的替罪羊。他的政治前途，甚至他的生命，都成为了避免战场重大失败的人质。

普京政权没有任何连贯的意识形态的支持。普京利用了他上台之前就存在的俄罗斯民族主义的根深蒂固的脉络。但普京主义并不存在，它只是宗教民族主义、对外国干涉的偏执、千禧年式的恐惧和盗贼统治的幻想混合体。普京不仅不会留下任何持久的意识形态遗产，而且不会留下任何专业人士的遗产他可能创造的繁荣和稳定已经被他自己对乌克兰发动战争的决定摧毁了。

普京获得了乌克兰五分之一的领土，并将俄罗斯的版图扩大了半个百分点。他的幻想的代价不仅是数千人丧生，而且是俄罗斯失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