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妮可

 我们的大脑中,没有一片区域、一块脑灰质、一个脑电活动可以让我们指着某物,然后说“噢,就是它,这就是自我,这就是我的灵魂”。

 生殖器的性别区分始于胚胎发育六周时,但大脑的性别区分,包括性别认知与性行为表现则不同,至少部分表现如此。荷尔蒙会再次发挥重要的作用,大量的胚胎素会间接使一些胎儿的大脑出现阳性倾向,造成大脑结构与功能活动的轻微又显著的区别。

 女性大脑中的直回(额叶下方中间的窄线)比男性的大十倍。科学家发现,直回与社会认知,即人际意识密切相关。

 无论成年人的生物性别是男是女,直回越大,女性化行为就越明显。

 对多数男性而言,大脑中的男性荷尔蒙对男性性别认知的发展至关重要。

 我们的生理性别与性别认知不同。生理性别与性别认知是不同环节的产物,发生于不同时期,始于不同的神经路径,甚至早于我们出生。他们既是基因功能,也是荷尔蒙功能,虽然生理性别基本与性别认知吻合,仍有几十种生物因素影响后者的结果,并导致二者的不协调。

 一般而言,终纹床核在男性大脑中的面积是女性的两倍。同样,跨性别女性(生有男性生殖器却一直把自己看作女性的人)的终极床核看起来与那些生有女性器官与生殖器官的女性一样,比男性小得多。有趣的是,无论跨性别者做不做变性手术或是接受荷尔蒙治疗,这些差异一直存在。科学家们研究去世的睾丸癌病人大脑时发现,他们的终纹床核不会因注射大剂量女性荷尔蒙雌性激素而萎缩。

 2008年,澳大利亚研究人员发现了跨性别女性的一种基因变异,他们性荷尔蒙睾丸素的接收基因要比性别确定的男性长,同时,子宫吸收男性荷尔蒙的表征也不那么明显,从而形成了更为“女性化”的大脑。

 研究表明,如果孕妇怀孕初期受压,那么儿子长大成为同性恋的概率就越大。因为,有精神压力的孕妇会释放一种叫作雄烯二酮的荷尔蒙,这种荷尔蒙与睾丸素相仿,但功效却弱得多。这种压力荷尔蒙会扰乱睾丸素进入婴儿大脑的时间与数量,从而干扰大脑性取向部分的发展。

 突然,维恩发现儿子的表情黯淡下来,他抬起头望着父亲:“爸爸,我讨厌我的小鸡鸡。”

 他会问凯莉:“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女孩?”或者“我的小鸡鸡什么时候掉?”这些问题看似很正常,好像他早晚都会成为女孩一样。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一个儿子答道:“我知道他们男孩有小鸡鸡,女孩没有,但怀亚特是女孩,只不过她有小鸡鸡。”

 他是个女孩,是个想变漂亮的女孩,想被爱并在某日嫁给一个男孩的女孩,正如其他女孩那样。

 怀亚特一向胆大放肆。只要需要,他就会捍卫自己。

 在2006年1月1日,加州成为美国第一个保护跨性别者的州,将性别认知纳入有关教育、就业、住房、继养、医保的非歧视法中。

 早起表现出对立性别的孩子中,在步入青春期时,只有1/4依旧如此。不过,如果这1/4孩子对自己生在了错误的身体中确信无疑,那么以错误的身体度过青春期对他们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他们知道缅因州基督教公民联盟憎恨同性恋与变性人,活跃在政界并擅长媒体骚动。

 医生建议妮可服用抗抑郁药百忧解,妮可从8月份便开始服用。

 “有时候,我讨厌做个跨性别者。”她说,“跨性别孩子会自杀或被杀。”

 从某种意义上说,变性手术关乎生死,毕竟41%的跨性别者都曾试着自杀——是普通人自杀率的25倍。

 多样不是病。——乔治斯·康居朗

 故事就是填补缝隙,讲述了模式打破时的事情经过。为什么这一时刻与众不同?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是当下?故事表露的是生活的转折点。戴尼·夏皮罗

 哲学家查尔斯·泰勒曾写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作为人的独创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有某一种为人的方式是我的方式。我注定要以这种方式过自己的生活,不去模仿他人的生活。这让正视自我有了新的意义。如果我不能正视自己,我将错失我的人生,我将错失“我”作为人的意义。

 我们的大脑中,没有一片区域、一块脑灰质、一个脑电活动可以让我们指着某物,然后说“噢,就是它,这就是自我,这就是我的灵魂”。
 但耶和华对撒母耳说,“不要考虑他的外貌和身材高大。耶和华看人的角度与世人不同。世人看外表,耶和华看内心。”
 这个家庭中,没有一位女性同意“男人至高无上”的箴言,或是“淑女”就该遵循某些准则,或者行为举止必须为社会所接受。
 维恩与凯莉仅凭意志力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二人的成就早已超过了父母。她们敢于走出自己的文化舒适圈,走出他人的期许,并承担由此带来的风险。
 突然,维恩发现儿子的表情黯淡下来,他抬起头望着父亲:“爸爸,我讨厌我的小鸡鸡。”
 她必须克服旁人看到怀亚特穿着粉色短裙时的指指点点。她觉得那是他们的错误,与她无关,更与怀亚特无关。
 至于跨性别者,字典解释为“无法认同生理性别的人”。
 性别身份不同于性别,不指长有阴茎或阴道,它关乎的是人们的感觉。
 从生理解剖学上看,多数男性对自我的认知是男性,多数女性对自我的认知是女性。
 这些孩子内心不满的持续存在会导致性别身份障碍,在2013年第五版《精神障碍诊断数据手册》(又称精神病诊断手册第五版)中由美国精神协会改称为性别焦躁。性别焦躁指个人性器官与内心性别意识不符时所导致的焦躁状态。这不仅仅是美国精神协会在语言上的转变,更是在美国精神疾病统计诊断手册上剔除同性恋的转折点。
 他会问凯莉:“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女孩?”或者“我的小鸡鸡什么时候掉?”这些问题看似很正常,好像他早晚都会成为女孩一样。
 但他没有耐心,想要加快他以为的化茧成蝶的自然过程,也因此导致了自己的忧郁。
 “我不能做我自己,”怀亚特说,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悲伤与愤怒,“乔纳斯可以穿自己想要的衣服。为什么我不行!”
 维恩在小镇上长大,无论是他的军旅生活还是教育背景,似乎没什么能帮他理解怀亚特。
 其实有时,凯莉会害怕维恩因她准许怀亚特表现得像女孩而离开她。
 维恩也想理解怀亚特,以他自己的方式,但多数时候,他总想着儿子可以自然而然地改变这些行为。他不愿意想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者。其他父亲的儿子是同性恋者没有问题,因为他可以与同性恋者相处,或是接受自己孩子的同性恋朋友。但是,他就是不想自己的儿子如此。
 在学校遇到的麻烦,都是其他班的学生引起的,比如一些二年级学生,他们有时说怀亚特“像女的”。这还不算过分,只不过怀亚特知道,他们是故意那么说。
 认知失调一定让他很痛苦。就好像他自己的脸每时每刻都在嘲笑他。
 怀亚特不知道为何他跟乔纳斯都长得像男孩,但只有他觉得自己是女孩。
 有一次,怀亚特被问到为何再一次打了自己弟弟,他终于道出:“因为他可以做自己,但我不行。”
 格温是变性人,他曾与几个20多岁的男孩发生了性关系,引发了这场谋杀案。作案者怀疑格温曾是男性,在10月3日的聚会上把她堵在角落里,扒光了她的衣服,用鞭子抽打她,用煎锅打碎了她的头骨。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求求你们,我还有家人。”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一个儿子答道:“我知道他们男孩有小鸡鸡,女孩没有,但怀亚特是女孩,只不过她有小鸡鸡。”
 “我不想过这种另类的生活,”博伊兰告诉奥普拉,“我觉得我跟其他人都不同。就好像自己是世界上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其实,仅在美国还有成千上万的青年跟我一样。一位学者曾说,这同多发性硬化一样平常,像腭裂一样普遍。美国乃至世界,很多人都如此,只是他们生活在沉默和羞愧中,怯于道出事实。”
 当奥普拉问及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她说:“没人知道。我想应该是存在某种医学因素,从两三岁就有了。有人解释为孕六周的胎儿受到了母亲子宫荷尔蒙分泌的影响。”
 每次,她都祷告:“我需要再活10年,只要10年。如果可以,怀亚特与乔纳斯就有希望。”
 放学后,怀亚特首先要做的就是脱掉裤子和汗衫,穿上短裙或连衣裙,更多的是利亚穿过的衣服。
 《魔法俏佳人》是怀亚特逃离分裂人生,对自己的补偿。这是在福克斯播出的一部意大利动画片,讲了一个梦幻世界,里面的女孩都拥有魔力。
 在游泳与潜水课上,凯莉偷偷带怀亚特进了女更衣室。她没有告知维恩,当她告诉弗吉尼亚时,这个心理医生问她让怀亚特把自己当成女孩,进入那样的公共场所是否合适。凯莉不常哭泣,但这次,她却放声大哭。得不到维恩的支持已经很艰难,但这次,弗吉尼亚却是在质疑她作为母亲的能力。
 他是个女孩,是个想变漂亮的女孩,想被爱并在某日嫁给一个男孩的女孩,正如其他女孩那样。
 “你傻啊,怀亚特。如果我没在,他会伤害你。”“我自己能应付。”怀亚特说道。“不,你不行。下一次有人出言不逊,你就走开,告诉我或者妈妈发生了什么,好吗?”
 怀亚特一向胆大放肆。只要需要,他就会捍卫自己。
 维恩知道,锻炼也好、三项全能也好、不断摞高的大堆柴草也罢,都是他在逃避怀亚特。其实,这也不是完全正确。他真正逃避的是自己对怀亚特的感受。他把一切交给凯莉,让她决策。甚至在他反对怀亚特打扮得更女性化时,他最终还是让凯莉裁决。
 维恩与怀亚特总因女装而互不退让,有一次,乔纳斯走到父亲面前,对他说:“爸爸,面对现实吧,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在他们眼中,怀亚特是个“男孩-女孩”,这是怀亚特一次次告诉他们的称谓。大点的孩子会偶尔嘲笑怀亚特,有的父母虽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他们会保持沉默。
 怀亚特总因他人的看法感到焦虑,这让他掩饰自己的行为或突发抽搐,让他不断削弱自尊自信。
 穷孩子眼中的硬币比富孩子要大。对饥饿的人而言,书页上与食物有关的词汇更清晰、更明亮。我们环境中的一切会影响着我们的身份,改变我们的自我感知——甚至是我们的身体。
 科学家通过实验表明,刻意采用典型的主导站姿会极大地增强自信心,如两腿分开站立,同时把手放在屁股上,只是几分钟就有效。弯腰驼背,则会丢失自信。
 凯莉能够接受怀亚特,这向他灌输了一种自信心,无论他人对他说什么都是寻常话。
 在2006年1月1日,加州成为美国第一个保护跨性别者的州,将性别认知纳入有关教育、就业、住房、继养、医保的非歧视法中。
 没人可知美国到底有多少跨性别者。现在不乏关于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的调查研究,但鲜少关于跨性别者。
 即便是匿名,承认自己是跨性别者也很难,调查自然也难以开展。
 怀亚特穿着黑裙裤、白衬衣站在女孩队伍中。也许是刻意安排,又或者是偶然,他就站在男孩女孩搭界的地方。怀亚特兴奋不已,整场音乐会都挂着自豪愉悦的笑容。
 他最大的恐惧是上高中还要做个男孩子。
 凯莉担心,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他会变得更焦虑、更沮丧。她知道,怀亚特是个跨性别者,如果真的因为胡子或者其他的男性特征让他出现病态,就有必要找个医生帮他纠正之后的人生。
 生殖器的性别区分始于胚胎发育六周时,但大脑的性别区分,包括性别认知与性行为表现则不同,至少部分表现如此。荷尔蒙会再次发挥重要的作用,大量的胚胎素会间接使一些胎儿的大脑出现阳性倾向,造成大脑结构与功能活动的轻微又显著的区别。
 女性大脑中的直回(额叶下方中间的窄线)比男性的大十倍。科学家发现,直回与社会认知,即人际意识密切相关。
 无论成年人的生物性别是男是女,直回越大,女性化行为就越明显。
 对多数男性而言,大脑中的男性荷尔蒙对男性性别认知的发展至关重要。
 我们的生理性别与性别认知不同。生理性别与性别认知是不同环节的产物,发生于不同时期,始于不同的神经路径,甚至早于我们出生。他们既是基因功能,也是荷尔蒙功能,虽然生理性别基本与性别认知吻合,仍有几十种生物因素影响后者的结果,并导致二者的不协调。
 布朗大学性别研究学家斯特的研究表明,百分之一的新生儿存在自身生理性别在某些方面有别于标准男女生理性别的可能。
 强迫孩子以自己排斥的身体度过青春期将会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皮特·布鲁克斯在自己的著作《身份之谜》中写道,“人类追寻自我似乎是为了满足社会去获知、区分、安排人类的诉求。”
 第一课:“性取向是你跟谁上床”,他告诉斯派克,“性别认知是你上床的身份。”
 杰基·格林四次自杀,如果以男性度过青春期,他的身高会达到195厘米。斯派克给她开了青春期抑制药物、雌性荷尔蒙关闭她的生长板,并促进乳房自然生长。
 早起表现出对立性别的孩子中,在步入青春期时,只有1/4依旧如此。不过,如果这1/4孩子对自己生在了错误的身体中确信无疑,那么以错误的身体度过青春期对他们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12岁时,或者更早,怀亚特可以服用青春期抑制剂:注射以终止他长为成年男性。大约16岁时,怀亚特可以开始服用雌性荷尔蒙,接着乳房便会开始生长。同时,他的双胞胎弟弟乔纳斯也会自然度过自己的青春期,长得更高、嗓音更加低沉、上唇也会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胡子——如果怀亚特不服用青春期抑制剂,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跨性别者希望可以使用自己认知性别的浴室,对他们而言,使用公共浴室向来充斥着争议与焦躁。
 凯莉与学校会面最重要的结果是他们都同意怀亚特应当使用女洗手间。
 他内心深处明白,衣服下自己仍是个男孩。他有阴茎与睾丸,这点毋庸置疑。他讨厌这点。
 根据缅因州法律,姓名更改需要登报。如果想要秘密更名,缅因人需请求法院特许。凯莉与维恩根本不想公之于众,无论版面多小,他们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了女儿。
 他们知道缅因州基督教公民联盟憎恨同性恋与变性人,活跃在政界并擅长媒体骚动。
 妮可走到祖父身旁,拥抱他。“没关系,爷爷。我知道改口很难。我爱您。”
 医生建议妮可服用抗抑郁药百忧解,妮可从8月份便开始服用。
 埃哈特向她保证,像妮可这样的跨性别孩子根本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的生理器官。
 十几年来,他一直签署请愿,在公共会议上发言,呼吁禁止拓宽同性恋的权利。生于缅因州乡下的他坚信规则,坚守实验出真知。无论是根据法律还是《圣经》,米兰森相信男女性别不能转换。他表示,如果包括孩子在内的所有人得以“选择”自己的性别,那么为什么不能“选择”抢银行?他觉得这很疯狂。
 妮可已习惯有些孩子用“他”或“像女孩的男孩”称她,但她从未听过“变态”。从两个朋友说到这个词的吞吐与尴尬,妮可知道这是脏话。
 正如大家所知,我们的孩子上学,是因为相信学校,把孩子的安全与教育交到学校教师与高层管理人员手中。
 她们希望每个人都能了解妮可的痛苦,她所经历的压抑。她最近总用“怪胎”形容自己,开始质疑自己的自我价值。
 我觉得自己很脆弱,一不小心便会成了其他男性的攻击对象。有的男性觉得我是个笑话,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我不愿冒险。
 自从怀亚特公开变为妮可后,维恩一直小心地向乔纳斯解释他需要随时保护自己的姐姐。那是他的职责,维恩说,无论是在学校、在校车上或是其他公共场合,他都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米兰森常说,自己见过世面,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他去过很多对同性恋处以绞刑的国家。他说,美国对同性恋很宽容,政治正确性的影响力在不断下滑。
 米兰森根本不在乎同性恋或变性人所经历的痛苦,他告诉朋友,美国不应不厌其烦地赋予他们特权。
 “如果满18岁才能接受变性手术,”米兰森告诉群众,“那么就得到18岁才能用对立性别的洗手间。”
 经历了漫长缓慢的时期,维恩才明白,妮可需要自己帮她捍卫权利。他一直沉浸于失去了一个儿子,却从没考虑过女孩的福利。
 乔纳斯下车过马路时,维恩自然而然地抓住了他的手。乔纳斯下意识躲开了,他为父亲的保护而尴尬。不过,妮可下车后就立马拉住了父亲的手。二人一直手牵手过完马路,走进商场。维恩微笑着,他觉得有个女儿或许会让他快乐,因为女孩更愿意与父亲拥抱、亲吻、牵手。
 妮可也开始厌恶使用不分男女的洗手间,她觉得这是在孤立自己。每次使用洗手间,都让她深深感觉到尴尬甚至是羞愧,所以她常在下课前跑到楼下,偷偷去女洗手间。妮可沮丧万分,不断远离自己的朋友。妮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一次,自己听到一个学生描述她的心里“快乐之地”。那个女孩说:“只要没有妮可,我就快乐。”
 学校里的社会压力丝毫不减。妮可显然难以应付。她憎恶受欢迎的女孩,幻想着伤害她们。她怨恨雅各布还有一个嘲笑她的女孩,有时幻甚至幻想杀死他俩。
 “我讨厌做个跨性别者。”她在睡前告诉父亲。
 从某种意义上说,变性手术关乎生死,毕竟41%的跨性别者都曾试着自杀——是普通人自杀率的25倍。
 多样不是病。——乔治斯·康居朗
 研究表明,如果孕妇怀孕初期受压,那么儿子长大成为同性恋的概率就越大。因为,有精神压力的孕妇会释放一种叫作雄烯二酮的荷尔蒙,这种荷尔蒙与睾丸素相仿,但功效却弱得多。这种压力荷尔蒙会扰乱睾丸素进入婴儿大脑的时间与数量,从而干扰大脑性取向部分的发展。
 一般而言,终纹床核在男性大脑中的面积是女性的两倍。同样,跨性别女性(生有男性生殖器却一直把自己看作女性的人)的终极床核看起来与那些生有女性器官与生殖器官的女性一样,比男性小得多。有趣的是,无论跨性别者做不做变性手术或是接受荷尔蒙治疗,这些差异一直存在。科学家们研究去世的睾丸癌病人大脑时发现,他们的终纹床核不会因注射大剂量女性荷尔蒙雌性激素而萎缩。
 2008年,澳大利亚研究人员发现了跨性别女性的一种基因变异,他们性荷尔蒙睾丸素的接收基因要比性别确定的男性长,同时,子宫吸收男性荷尔蒙的表征也不那么明显,从而形成了更为“女性化”的大脑。
 但他们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同卵双生儿有着同样的DNA,却如此不同。
 胎儿在子宫中的位置可以影响荷尔蒙进入每个胚胎的量。分子之间是相互影响的,即使双胞胎离得很近,他们还是会受到不同的影响,因此他们的指纹也不同。
 胎儿大脑的性差异发生于孕期后期,晚于性器官差异。
 2015年,南卡罗莱纳州的学校主任告诉一个九岁的男孩,把小熊饭盒放在家里,不然其他学生会嘲笑他。学校表示,饭盒会“引发欺凌”。学生的妈妈说:“说饭盒会引发欺凌就好像是说短裙会导致强奸一样。”
 一些年轻人——主要是侄子侄女的朋友——交头接耳,对妮可指指点点。妮可似乎视而不见。
 “有时候,我讨厌做个跨性别者。”她说,“跨性别孩子会自杀或被杀。”
 杀死弗雷德的18岁青年最后认罪服法,逮捕前他曾对朋友们吹嘘,自己“敲死了一个变态”。
 她常常为未来伤神,觉得自己永远不能被爱,不会找到愿意娶自己的人。妮可不仅仅害怕与别人接近,更害怕接近错误的人,这样自己的秘密便会公之于众。
 妮可11岁了,她希望长出乳房。每个人都可以留长发、化妆、穿女装。但如果她有乳房,那么没有人会把她当成男性。
 穿上内衣后,妮可像变了一个人。她带着重拾的自信心走进学校。
 无论他做什么,只要可以让她变成女性,她都愿意。
 斯派克马上开始为妮可注射雌性激素。当时她13岁。
 当她得知自己不能再用合适的洗手间,她的自尊和自信降到了冰点。
 妮可从未畏惧。两天以来,她和父亲在州议会大厦走来走去,这个13岁的孩子敲开门,把议会代表拦在走廊上。
 “你好,我是妮可·麦恩斯。我真切地希望您可以支持取消这项议案。”她对每个人这样说道。
 今天的人总是期待别人去解决他们的麻烦、回答自己的问题。这太无知了。谁能比你更清楚你生活的意义?自己想想。你做的每个选择、大脑中闪过的每个年头,这都是你的。生活的每时每刻都是由自己决定的。
 生命是难以琢磨的,这一点,无论是乔纳斯、妮可、凯莉还是维恩都了然于胸,只有付出才有收获。生活的意义需要去寻找,去努力,去捍卫,才终被发现。生活的意义弥足珍贵。
 故事就是填补缝隙,讲述了模式打破时的事情经过。为什么这一时刻与众不同?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是当下?故事表露的是生活的转折点。戴尼·夏皮罗
 到妮可与乔纳斯从维恩弗利特毕业,维恩与凯莉已经为他们四年私立学校的学费花了近12万美元。
 哲学家查尔斯·泰勒曾写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作为人的独创方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有某一种为人的方式是我的方式。我注定要以这种方式过自己的生活,不去模仿他人的生活。这让正视自我有了新的意义。如果我不能正视自己,我将错失我的人生,我将错失“我”作为人的意义。
 我们向他人展示自我,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说,自我是叙事的核心,“它很抽象,即便如此,它仍与物质世界紧密相连。”
 斯派克建议妮可去费城的一家整形医院。手术费会很贵,高达20万美元,但维恩与凯莉已经留出了足够的钱。
 虽然妮可会失去自己的阴茎与睾丸,但敏感的部分会被保留,用来塑造阴蒂,形成性欲。
 只要呼吸尚在,一切就没有结束。我们每一人都在挑战陈规。年轻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在瞬间发生。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发现自己总是在变化,一直在运动而没有终止。我们生活在永无止境中,每一刻都与下一刻、未来与过去、现在与过去都是相互连接的。我们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故事也会继续发展。
 1996年美国的一份医生与心理医生的调查表明,绝大多数人认为,跨性别是“严重的神经病”。今天,美国的18个州与哥伦比亚地区,还有200多个美国城市与县(市、区)禁止对跨性别者的歧视。

Written on February 6,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