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者

哲学可以为一切效劳,甚至可以使杀人犯变成法官。

荒诞的骨子里就是矛盾,因为它想维持生命而排除一切价值判断,然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判断。呼吸,这就是判断。

巨大的痛苦与巨大的幸福一样,可以成为推理的开始,它们是说情者。

惟一的根本罪恶就是过度的行为。

人的一切不幸皆来自希望。因为希望使人脱离城堡的宁静,让他们期待拯救。

我公开地把心灵献给严酷痛苦的大地,往往在神圣的夜晚许诺要忠贞地爱它,至死不渝,承受其命定的沉重负担,一无所惧,决不蔑视它的任何一个谜。这样一种致死的纽带把我和它联结在一起。 ——荷尔德林 (《恩培多克勒之死》)

哲学可以为一切效劳,甚至可以使杀人犯变成法官。

重要的不是追溯事物的根源,而是应该晓得在世界上该如何行动,既然世界的现状就是如此。

人们在决定杀人之前否定了许多东西,直至以自杀来否定自己。

如果人们什么都不相信,如果没有任何东西是有意义的,如果我们不能肯定任何价值,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的,没有任何东西是重要的。既无所谓赞成,也无所谓反对,杀人者既不错,也不对。人们为焚尸炉拨火,犹如献身于照料麻风病人一样。恶意与美德不过是偶然的或任意而为之。

绝对虚无主义同意自杀是合理的,更加容易支持逻辑性杀人。如果我们的时代心安理得地认为杀人自有其道理在,这是由于对生命的冷漠,这正是虚无主义的标志。

荒诞的骨子里就是矛盾,因为它想维持生命而排除一切价值判断,然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判断。呼吸,这就是判断。

整整一个时代的错误,就在于根据一种绝望的感情而提出了或自以为提出了普遍的行动规矩,这种感情的运动就是超越自己。巨大的痛苦与巨大的幸福一样,可以成为推理的开始,它们是说情者。

人的思想只有两个可能的世界,神的世界(用基督教的语言说就是圣宠的世界)与反抗的世界。此世界的消失即彼世界的出现。

惟一的根本罪恶就是过度的行为。

伊壁鸠鲁说:“我们等待复等待,白白消耗了生命,将来都会痛苦地死去。”因而必须享乐。

人的一切不幸皆来自希望。因为希望使人脱离城堡的宁静,让他们期待拯救。

卢克莱修更进一步:“无可争辩,神明们就其天性来说,就是在极度的平静中享受着长生不死,完全摆脱了我们的烦恼。”

’……再感觉不到坏事与善行。 他制造不幸,自己也无欢欣。‘这诗句概括了虚无主义,批准了杀人。

思想自由并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所要求的崇高事物,人们通过艰苦卓绝的斗争从越来越远的地方获得它。

尼采说:“若在上帝身上找不到伟大之处,那么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找到。必须否定这种伟大,否则便创造它。”

人类反抗的崇高的悲剧形式不过是对死亡的长期抗议,对由普遍的死刑所支配的生存条件的激烈控诉。

与死亡斗争便是要求生存的意义,为规则与统一性而斗争。

造反的人们认为,若没有自由,正义是不可想像的。

虚无主义一词本身为屠格涅夫在其小说《父与子》中所创造,书中主角巴札洛夫就是这类人物典型的写照。

虚无主义者在向社会进行的挑战方面是自相矛盾的,其本身便肯定了一种价值。

凡·高写道:“我日益相信不应该根据这个世界来判断善良的上帝。我们对上帝所做的研究都是错误的。”一切艺术家都试图重新进行这种研究,赋予上帝一种他缺少的风格。

矛盾就在这里:人拒绝他面对的这个世界,但又不同意摆脱它。事实上,世人留恋世界,绝大部分人并不愿意离开它。

一切虚无主义最终都会成为一种价值,一切唯物主义最终会自己否定自己。

卡利亚耶夫及其全世界的弟兄们相反,拒绝这种神论,因为他们抛弃了制造死亡的无限权力,选择了今天惟一的独创法则:学会生存与死亡,为了成为人而拒绝成为神。

Written on April 22,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