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迷人的

从未成功过的人们才会认为成功最甜美。

假如我不曾见过太阳 原本可以承受黑暗 然而阳光已将我的荒凉 变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荒凉

狄金森一生存世的作品约1800首,写于1862年的就多达366首。

她在25岁以后,就过上了闭门不出的幽居生活。

狄金森在她二楼的房间写诗,写字的桌子就摆在窗前。桌子很小,只够放一张信纸。透过窗子,能看到家里的花园。

希金森认为她的诗歌缺乏控制,并建议她不要急着发表。

从此狄金森就再也没有寻求过发表,直到去世。

一个诗人过于领先于时代,无论如何她都将注定孤独。

1946年,现代派诗歌的另一位重要奠基者W.C.威廉斯,在对诗歌的思考完全成熟以后,才提出了他最重要的主张“不表现观念,只描写事物”,意思是诗人不要对其所想表达的情感、思想、理念进行言说,强加给读者。

叙事诗”传统源自史诗,更强调的是“叙事”这一功能,并非基于纯粹的“诗”的意义。

狄金森与上帝之间,几乎是平等的,这令她的心灵自由而活泼。

狄金森临死前,曾坚定地要求她的妹妹将她所写的一切字纸全部烧掉。但她的妹妹没有遵从她的旨意,在烧毁了她的大部分信件后,留下了她所有的诗歌。

意象派诗歌运动作为现代主义诗歌运动的第一声炮响,包含着明确的抗争和反对。他们的每一条主张,都在反对在当时占统治地位的英美旧诗歌的美学,同时力求建立起崭新的美学。他们反对那种夸张矫饰的抒情、无病呻吟的自我哀怜、假大空的议论和说教、清教徒式森严的格律规范……现代主义者们对旧的美学系统进行的是一场决裂式的革命,比法国的象征主义诗人们要坚决得多。

哈罗德·布罗姆甚至说:“除莎士比亚之外,狄金森所表现出的认知的原创性超过了但丁以来的所有西方诗人……这是400年来西方诗人中绝无仅有的。”

1862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渴望过发表,没有渴望过被现世认可;临死之前,她让妹妹烧掉所有她写下的东西。她甚至不打算追求身后之名。她获得了最大的心灵自由。

我们输了,因为我们赢了——赌徒们,铭记于心并再一次掷出骰子!

那样惨痛的损失我已经历两次。如今都已入土。

我曾两次形同乞丐站在上帝门前!

从未成功过的人们才会认为成功最甜美。

甘露的滋味需要最迫切的渴求方能体会。

尘土是唯一的秘密——只有死亡让你无法在他的“故乡”找到全部真相。

他也像鸟儿一样筑巢!却被上帝洗劫一空——一只只知更鸟被偷走,安息!

我喜欢痛苦的表情,因为我知道它真实——人们不会假作惊厥,也不佯装,剧痛——

眼神一旦凝滞,就是死亡——无法伪装额头上由平凡的痛苦串起的汗珠。

他们为何,把我关在天堂门外?是不是,我的歌声太高?

今夜,我只想停泊——在你深处!

我听见人们抬起棺木——从我的灵魂上嘎吱走过

我不断跌落,跌落——每次下坠,都撞击着彼岸,之后,失去所有知觉——

我推想,人终有一死——最蓬勃的生机亦无法免于腐朽,但,又将如何?

我推想,在天堂——会有,几分公平——新的平等,被赋予——但,又将如何?

灵魂选择她自己的侣伴——然后,关上门——忠于内心神圣的选择——不再抛头露面——

我了解她,于茫茫人海中——选择了唯一——从此心无杂念——坚如磐石——

我去向她致谢——但她已睡去——她的床,一块狭窄的石头——头与脚放满——访客们携来的花——

我去过天堂——那是一座红宝石——点亮的小镇——铺满羽绒——

我当然祈祷过——可上帝在乎吗?在他眼中这不过是空中的鸟,跺了跺脚——大喊着“给我”——生存的理由——

快乐,虚无,欢愉,麻木——比起这锥心的痛苦已是一种仁慈。

没有酷刑能折磨我——我的灵魂,是自由的——

除非你与自己为敌——是被奴役,还是自由——全在于你的觉悟。

这是我写给世界的信

白天,厌倦了我——我怎能对他厌倦?

过于疯狂是至高的理性——对明眼人而言——过于理性,是纯粹的疯狂——

这是我写给世界的信她却从未给我回信——

堆叠生命,才能获取的东西——我们可配得到?

我为美而死,却还不能适应坟墓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正躺在我的隔壁——

就这样,像亲人,重逢在夜里——我们隔墙而谈——直到青苔爬上我们的嘴唇——覆盖我们的姓名——

我没有时间去恨——因为坟墓会阻止我——生命并未充裕到令我去恨的地步——

生活难免操劳——以微薄的力量去爱——我想对我来说已足够艰辛——

我再没有别的能够给你唯有我的苦难——

我已离家多年如今站在门前未敢踏入,生怕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将我凝视

真的,我们的未来通往殊途——你的村舍,面朝太阳——而我的居所被海洋和北风四面围堵——

真的,你的花园繁花绽放,而我,在风霜中播下种子——

那个夏日,我们都曾是女王——但你,已在六月加冕——

疼痛,带着空白的要素——它回想不起何时开始,或者是否存在不痛的时候——

我曾啜饮生活的甘醇

他们说“时间能够安抚”——时间绝不能安抚——真实的苦难像肌腱随着岁月愈加坚韧——

时间考验了烦恼——却并非一种治疗——

我把自己藏进花里,在你的瓶中凋落,你,并未察觉,你感到的几乎是一种寂寞。

假如我能让一颗心不再破碎我将不枉此生假如我能慰藉一个生命的痛苦抚平它的创伤假如我能帮一只虚弱的知更鸟重返巢穴我将不枉此生。

崩溃绝非一瞬之举一个根本的停顿万物崩溃是自然朽烂的过程。

起初灵魂蒙上蛛网表面落满灰尘中轴被虫蛀蚀使内在腐坏——

毁灭具有条理,魔鬼的工作连贯而缓慢——谁也不会,顷刻间衰败逐步发展,崩溃之法则。

我从未见过荒野——也从未见过大海——但我知道石楠花的模样还有那惊涛巨浪。

我从未与上帝交谈也从未造访过天堂——但仿佛早已得到应允此刻我就已抵达——

有人说当一个词脱口而出,它就已死去。我说它正是从那天起开始重生。

假如我不曾见过太阳 原本可以承受黑暗 然而阳光已将我的荒凉 变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荒凉

诱惑是一个朋友最终会厌恶地与你分道扬镳。

谁不曾在凡间,找到天堂——也不会在天上获得——

那时,垂死之人,清楚自己要去何处——他们来到上帝的右手边——那只手已被截断上帝也不知所终——

在我死去之前,生命已终结过两次——

如此强大,令人绝望的力量曾两次降临于我。

不忍离别,我们无法抵达天堂,必须离别,我们无法抗拒地狱。

制造一片草原,需要一株三叶草和一只蜜蜂,一株三叶草,一只蜜蜂,还有白日梦。白日梦就够了,假如连蜜蜂也没有。

过于幸福的时光总会烟消云散不留痕迹——痛苦没有翅膀或是太重,无法飞走——

狄金森凭借其写作的原创性和纯净性,被公认为20世纪美国现代诗的先驱之一。

Written on November 7,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