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nking in Bets
占幸福方差比重最大的是我们的相对表现。
当被问到你宁愿在1900年还是宁愿在今天赚到70 000美元时,相当一部分人选择1900年。没错,1900年的人均年收入大约是450美元。
我们宁愿在平均寿命只有47岁的1900年做一名有钱人,也不愿在平均寿命超过76岁的今天做一名(可以手持电脑的)普通人。
薄薄的前额皮层是人类独有的,位于我们的大脑之上。让如此纤薄的皮层来处理更多任务是不切实际的。我们每天做出的大部分决定都不是由它来控制的,也无法从这个独特的、纤薄的前额皮层中获取更多。因为它已经超负荷了。
只有两件事在决定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决策质量和运气。对赌思维就是学习并认识二者的区别。
信念一旦确立,就很难去除。
“自利性偏差”(self-serving bias):我们具有无限的自欺欺人的能力。例如,人们在汽车保险单上填写的事故原因:“我与对面驶来的一辆静止的卡车相撞。”“一名步行者撞到了我的车,然后钻到车底去了。”“那家伙在路上跑来跑去,我左右闪避了好几次才撞上他的。”
这些世界一流的扑克玩家教会了我打牌的本质:面对不确定的未来做决策。
将决策视为对赌使我避免了常见的决策陷阱,让我以更理性的方式从结果中学习,并尽可能地在此过程中不受情绪的左右。
只有两件事在决定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决策质量和运气。对赌思维就是学习并认识二者的区别。
人们是倾向于将决策质量等同于其结果质量的受害者。对于此种情况,扑克玩家会用一个词来形容:结果导向。
当我刚开始玩扑克时,有经验的玩家让我警惕以结果为导向的危险,告诫我不能仅仅因为眼前的几手牌没有打好就要去改变策略,要抵制这种诱惑。
我要求小组成员在第一次会面时简要介绍一下他们各自在过去一年中做过的最佳和最差决策。在此过程中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想到他们的最佳和最差结果,而不是最佳和最差决策。
我们喜欢把世界想象成一个有秩序的地方,一个随机性没有肆虐成灾,可以预见所有结果的地方。进化赋予了我们这种看待世界的方式,在混乱中创造秩序是我们生存的必要条件。
当我们从结果入手反向调查事件原因时,很容易掉进各种认知的陷阱,比如将事物的任何相关性都认为是因果关系,或者采用单方论证来确认我们偏爱的做法。
加州理工学院行为经济学教授、博弈论和神经科学交叉领域的权威发言人和研究员科林·凯莫勒(Colin Camerer)向我介绍说,人们认为审慎思维可以用于更多的决策工作,实际上这是一种愚蠢的想象。“这薄薄的前额皮层是人类独有的,位于我们的大脑之上。让如此纤薄的皮层来处理更多任务是不切实际的。”我们每天做出的大部分决定都不是由它来控制的,也无法从这个独特的、纤薄的前额皮层中获取更多。因为“它已经超负荷了”,凯莫勒告诉我。
我们绝大多数的日常行为都属于自动处理的过程。
我们面临的挑战并不是如何改变我们大脑的运作方式,而是在现有的思维局限内如何更好地运用大脑。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做出的决策,无论是关于商业、储蓄、消费、健康、生活方式、养育子女,还是人际关系的决策,都相当符合冯·诺依曼对“真正的博弈”的定义。它们涉及不确定性、风险和偶尔的欺诈。
在寻找人生课堂时我们也会犯同样的错误。生活太短暂,以至人们来不及从自身的零碎经验中收集足够的信息来审视如何提升决策质量。
优秀的扑克玩家和英明的决策者之间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们的世界是无常的和不可预知的。他们清楚,自己几乎不可能确切地知道某件事情将会如何发生。他们接受这种不确定性,并试图弄清这种不确定的程度,而不是专注于如何才能确定。他们根据不同结果的发生概率来做出最佳判断。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充满随机性的地方。运气的影响使我们不可能精确地预测事情将会如何发展,而所有隐藏的信息也都会给我们的决策增加难度。
每当我们做出了一种选择(无论是接受新工作还是去得梅因生活一个月),我们同时也拒绝了所有其他的选项。所有这些被拒绝选项都是通向预期的未来之路,它们可能会比我们选择的道路更好或更差。我们放弃的任何选择都包含了潜在的机会成本。
每一项决定都需要我们采取一些行动,这从根本上使我们无法再对其他选项采取行动。在某事上选择不下注本身就是一种博弈。选择去看电影意味着我们选择了不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做任何其他事情。如果我们接受了一份新工作,那我们同时也选择了放弃所有其他选项:不再继续目前的工作,不再试图通过谈判来提高现有工作待遇,不再获得或接受其他机会,不再继续选择变更职业,当然也不再继续休假。选择任何一条路径都是有机会成本的。
在做大部分决策时,我们并不是在与另一个人对赌。确切地说,我们是在与所有我们放弃选择的各种预期版本的自我进行对赌。
生活技能的一部分来自学习如何更好地校准我们的信念,利用经验和信息更加客观地更新我们的信念以便更加准确地反映世界。我们的信念越准确,我们的下注就会越稳定。
有效的策略可以使人更加开明、更加客观;让我们的信念更加准确、决策和行为更加理性,也会在决策过程中对自己更加富有同情心。
丹尼尔·吉尔伯特(Daniel Gilbert) 总结道:“来自大量研究文献的发现汇聚在一个观点上:人类是易轻信的生物,他们很容易相信,却很难产生怀疑。事实上,人们太容易相信,这也许是不可避免的,这种相信更像是非理性的理解,而不是理性的评估。”
正如吉尔伯特指出的那样,“大自然的造物并非从零开始;相反,由于根深蒂固地习惯于权宜之计,她极少会创造一种优秀的新机制去替代一种可以勉强运行的旧机制”。
我们现有的系统包括:(1)经历某事,(2)相信它是真实的,(3)并且几乎不会在随后的时间里对它提出质疑。
数亿人因为相信低脂饮食的优点而赌上了他们的生活品质和寿命。在部分由食糖行业秘密资助的研究成果引导下,美国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减少了四分之一来自脂肪的热量摄入,取而代之的是碳水化合物。
信念一旦确立,就很难去除。
我们形成抽象信念的顺序: (1)我们听到一个说法; (2)我们相信它是真的; (3)后来,仅仅是偶尔,在我们有时间或意向的时候才会对它加以思考并加以验证,以确定其真实性。
我们不能仅仅指望通过“吸收”经验来学习。正如小说家和哲学家阿道司·赫胥黎(Aldous Huxley)所言:“经验不在于一个人经历了什么,而在于他如何有效利用他的经历。”
如果我们的决策对事情的发展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那么运气就是影响结果的主要因素。
即使在我们犯了最严重的错误并得到了相应的负面结果的情况下,运气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并非每一个醉驾者都会驶入水沟并翻车,他们中有一些可以安然无恙地在多车道高速公路之间穿梭。人们可能会觉得醉驾者掉进水沟是罪有应得,但实际上路面状况以及其他车辆的位置等运气成分起到了一定作用。
我们应对结果的方式有着可预见的模式:把好的结果归功于自己,把坏结果归咎于运气,所以我们自己并没有错。
“自利性偏差”(self-serving bias)是这种区分结果模式的术语。
我们具有无限的自欺欺人的能力。例如,人们在汽车保险单上填写的事故原因:“我与对面驶来的一辆静止的卡车相撞。”“一名步行者撞到了我的车,然后钻到车底去了。”“那家伙在路上跑来跑去,我左右闪避了好几次才撞上他的。”
斯坦福大学法学教授和社会心理学家罗伯特·麦考恩研究了汽车事故的记录,并发现其中75%的受害者将自己受伤的责任归咎于他人。在多起车辆事故中,有91%的司机指责是别人犯了错误。
在扑克游戏中,玩家们做的大部分事情就是观察。经验丰富的玩家只有20%的时间会选择出牌,另外80%的出牌机会甚至在第一圈下注结束之前就被放弃,这意味着大约80%的时间是用来观看其他人打牌。
占幸福方差比重最大的是我们的相对表现。
当被问到你宁愿在1900年还是宁愿在今天赚到70 000美元时,相当一部分人选择1900年。没错,1900年的人均年收入大约是450美元。
在1900年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奴佛卡因(Novocain,一种局部麻醉剂),买不到抗生素,也买不到冰箱、空调,更别说功能强大且可以单手握持的电脑了。
我们宁愿在平均寿命只有47岁的1900年做一名有钱人,也不愿在平均寿命超过76岁的今天做一名(可以手持电脑的)普通人。
查尔斯·都希格(Charles Duhigg)在《习惯的力量》(The Power of Habit)一书中提供了一种改变习惯的黄金法则——应对习惯的最佳方式是尊重习惯回路:“想改变一种习惯,你必须保持原有的提示,兑现原有的奖励,但要添加新的常规。”
理想的情况是,我们不会将自己与他人做比较,也不会在比较结果对我们有利时自我感觉良好。我们可以采用佛教僧侣的正念,观察内在思想、情感和身体感觉的流动而不加以是非判断。
我们应该成为数据分享者,这就是专家们的做法。事实上,这也是专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专家的原因之一。他们明白,数据共享是实现准确性的最佳途径,因为这样可以获取来自交流对象的最真实的描述和见解。
我们做出即时决策(并且不对过去或未来加以考虑)的时候往往会难以保持理性并且容易冲动。
时间贴现(temporal discounting)。我们宁愿非理性地得到大打折扣的立即奖励也不愿意等待一段时间来获得更大的延时奖励。
20世纪90年代关于军事缩编的一项研究,该缩编导致成千上万的军人以极低的折扣率选择一次性付清退休金而不是有保障的年金支付。美国军方人员一次性获得了25亿美元,这只相当于他们本应获得年金支付现值的40%。
我们在确定目标并开始逆向思考以试图“回忆”起我们是如何到达终点时表现得更好。
与扑克相似的是,生活也是一场漫长的比赛。即做出了最好的投注决策,也有可能会面临很多失败的结果。如果开始认识到我们永远无法保证一个确切的未来,我们将会做得更好,也会变得更加快乐。这会将我们的任务从试图每一次都做出正确的决策(这是一项不可能的工作)转变为通过校准信念来引导我们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逐步地、更加准确地和客观地认识世界。
通过不断学习和校准,我们甚至可以成为行家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