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行走，夜里也行走。什么时候倒下来，他就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垂死的生命在他身上闪现了，微微燃烧了，他就爬行。

是他身体里的生命不愿意死去，是生命在驱赶他行走。

他再也爬不完这四英里路程了。他知道这点，而且知道这点后还很平静。

他知道他连一英里也爬不了了。然而，他还是想活下去。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就这样死去，实在是没有道理。

这个人知道这些浆果没有什么营养，然而，他不厌其烦地咀嚼它们，不管有没有营养，苦涩也顾不得了，只有希望。

他更用心地往外舀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怕他的心怦怦地撞击他的胸腔，两只手不停地哆嗦。

他生吃了两条小鱼，耐心地嚼了又嚼，因为这种进食完全是一种纯理智的行为。

他没有进食的欲望，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进食才能活下去。

这就是生命，嗯？一件空虚的易逝的东西。

只有活命才感到痛苦。死了就没有什么伤害了。死了就是睡着了。死了就意味着结束、休息。

白天行走，夜里也行走。什么时候倒下来，他就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垂死的生命在他身上闪现了，微微燃烧了，他就爬行。

是他身体里的生命不愿意死去，是生命在驱赶他行走。

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很淡漠，没有兴致。他没有好奇心了。

他已经丧失了激情和感情。他不再有什么痛苦感了。胃和神经都沉沉入睡了。

他很疲惫，但是拒绝死亡。

他不愿意拿走那个金袋子，也不愿意吮吸比尔的骨头。

他再也爬不完这四英里路程了。他知道这点，而且知道这点后还很平静。

他知道他连一英里也爬不了了。然而，他还是想活下去。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就这样死去，实在是没有道理。

命运要求他的也太多了。而且，死到临头，他还是不愿意死掉。

哪怕死神紧紧抓住了他，他还是会反抗死神，拒绝死亡。

他让自己刚强起来，克服那种令人窒息的倦怠，哪怕它像涨潮一样灌满他肉体的所有容器。

它就像大海，这种索命的倦怠，往上涨，再往上涨，一点一点淹没他的意识。

迅捷和准确是需要力气的，而这个人没有这般力气了。

这股细流不好喝。那味道像熔化的铅水强灌进了他的胃，只是他凭借着意志把它灌了下去。

它瞎了，没有意识。它像某种巨大的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它的多数努力都是白搭，但是它坚持到底，它蠕动、扭曲，也许一个小时都向前挪动不了二十英尺。

他被恐惧缠住了，总担心食物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