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书

其实你就是这个世界,你的问题正是世界的问题。

“变成”就是一种痛苦和竞争心态,不是吗?这是一场无止境的挣扎:我现在是这样,但我总想变成那样。

理想是虚构出来的,当下的真相却是真实的。

执著就是一种自我耽溺或自我欺骗,不论低层次的或高层次的都一样,其目的是要逃避自我空虚感。我们所执著的财物、人或观念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缺少了这些东西,自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害怕自己什么都不是,会助长心中的幻觉,使我们抓着某个结论不放。

事实是一种东西,对事实抱持看法则是另一种东西。

思想是不可能自由的,因为它永远受到环境、文化、潮流、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影响。你所阅读的书籍及修炼方式都是源自于这样的背景,而所有的思想也是源自于这些背景。

与其压抑内在的欲望,不如去了解欲望的整个过程,而这份了解的本身就能使我们从局限中解脱出来。

我们总是卡在眼前的问题里,而且想立刻找到答案,所以我们的人生才会这么肤浅。

恐惧一旦消失,“痛苦”这个字眼就不存在了。

因为你的人生很痛苦,所以才会对死亡感兴趣——你觉得死后也许会快乐一些。

毫不扭曲地了解自己的真相,不论美或丑,善或不善,便是美德的开始。

我们总是不断地企图做这个做那个,总想达到某种状态,或执著于某种经验而排斥另一种,所以我们的心才会充满着妄念,它永远无法倾听自己的挣扎和痛苦。简单一点!不要想变成什么或是想抓住某个经验。

越是能把一切声音都听进来,你的心就越安静,而这种安静的状态是不会被噪音所破坏的。只有当你在抗拒某个东西时,亦即在你和你不想听的那个东西之间树立起屏障时,心才会出现挣扎。

只有把全部的生命投注在某个事物上,你才能了解它,但如果学习是被强迫的,那么学习的过程就成了一种知识的累积。

学习如同阅读小说一样,必须全神贯注地读,才能了解其中错综复杂的人物结构。

我只能试着去认识自我的整个结构、本质及其内容,但我不能抱着旧有的知识、经验或受限的心来认识它,因为这么一来我只是在诠释而非学习,我的眼睛已经被历史的乌云所遮蔽。

我们必须摧毁的不是建筑物、社会体制或经济制度,而是表层意识和潜意识底端的防卫倾向,以及被合理化的各种对安全感的需求。我们必须拆解掉这一切,让自己变得不设防,因为只有不设防的心才能付出爱与温暖,然后才能了解野心和权威倾向是怎么一回事。

老旧的心是充满着恐惧和野心的,它既怕死亡,也怕活着,更不想与人建立起真正的关系。不论是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它一直都在寻求永恒及安全感。

自我觉察是非常艰难的事,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偏好虚构出来的简便方法。

其实你就是这个世界,你的问题正是世界的问题。你也许受到环境的影响而发展出了某种倾向,但基本上你和别人并没有什么差异。

我们的内在活动都十分类似,我们都受到贪婪、不当的意志、恐惧及野心等的驱策。我们的信念、渴望和期待都有共通的背景。

“变成”就是一种痛苦和竞争心态,不是吗?这是一场无止境的挣扎:我现在是这样,但我总想变成那样。

头脑产生了一种愉悦的想法,于是我们立刻想变成那个状态,然而这只是欲望的投射罢了。

真正重要的是去了解心中不断在冲突的欲望,而这份了解只能透过自我认识和不断地觉察才会产生。

你必须有高度的智慧、警觉性和不间断的觉知力,才能了解自己。

我所谓的自我,指的就是各种的概念、记忆、结论、经验、可以被道出或不能被道出的意图、想要或不想要的状态或无意识里所累积的各种记忆——包括种族的、团体的、个人的或宗族的历史。我们所追求的这一切都是自我,而自我可能投射成外在的行动或精神上的美德,还包括不断地想变得更好的竞争性在内。这整个过程便是自我的活动,我们必须面对它,才能了解它。

一个有爱的人是没有信仰的——他只是去爱就够了。

头脑总是不断地追寻安全感和保障。他永远在躲避危险,所以会不断地建立概念、信念和理想来保护自己。

理想是虚构出来的,当下的真相却是真实的。

就因为我们不想面对和了解当下的真相,所以才发明了各种逃避的方式,然后又美其名为理想或信仰。

其实在这些信仰和教条的背后,始终埋藏着一股对未知的恐惧,但我们从不去观察这份恐惧,我们只是不断地在逃避它。信仰越是强烈,我们就越武断。

一个杯子必须空了才有用,心如果充满着各种信念、教条、主张或别人的思想,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创意,它只会重复别人的话语。

逃避恐惧——对空虚、孤独、停滞不动、没有成就、不能成为什么的恐惧——就是我们接受各种信仰或信念的理由。

记忆本来是没有生命的,只有在面对当下的挑战时,它才会重新活起来。

心若是能完整地觉知,保持警醒和警觉,就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了,存在的只有完全觉醒的状态。

爱如果示现出来,就没有所谓的善或恶了。你如果真的爱某个人,是不会去思考善恶问题的,你整个人都充满着爱。

世上的善恶对立都是我们制造出来的,而恨似乎比善更能制造出同仇敌忾的向心力。

我们一直希望这个“我”能延续下去,而且能变得完美,于是就声称还有一个更高的我、一个超越时间的灵体,但这个灵体既然是被我们的思想创造出来的,就仍然局限在时间的范畴之内,不是吗?它仍然受制于我们的理性思考。

只要不甘愿做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不可避免地一定会助长痛苦和敌意。

世上没有所谓的不执著这个东西,存在的只有执著。我们的心会发明不执著这个东西来对抗执著所产生的痛苦。当你借由不执著来对抗执著时,就是在执著于某个东西,因此这所有的过程都是一种执著。

执著就是一种自我耽溺或自我欺骗,不论低层次的或高层次的都一样,其目的是要逃避自我空虚感。我们所执著的财物、人或观念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缺少了这些东西,自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害怕自己什么都不是,会助长心中的幻觉,使我们抓着某个结论不放。

世界就是我们内心的投射。若想了解这个世界,我们必须了解自己。世界跟我们不是分开来的,我们的问题就是世界的问题。

恐惧是一种摧毁的能量,它使我们的心变得懦弱,并且会扭曲我们的思想,让我们发明各种聪明而狡猾的理论以及荒唐的迷信、教条及信仰。

事实是一种东西,对事实抱持看法则是另一种东西。

欲望必须被了解,而不是被摧毁。如果一味地摧毁欲望,很可能把生命本身也毁掉了。如果你去塑造欲望、控制欲望或是去压抑它,都可能毁掉生命不可思议的美。

你可能过着禁欲的生活,但若是没有爱,你的心不可能是素朴的或纯洁的。

如果抱持着守贞的理想,做一名独身主义者,其中仍然不会有爱,因为你只想变成一个高尚的人,

放荡会导致不幸和堕落,追求精神上的理想也会带来不幸,这两种状态都暗示着耽溺于某个东西,或是想变成另一个东西。它们都把爱排除在外,而只强调自我的重要。

也许你在性行为中能暂时忘掉自我,但是一颗追求快感的心是不可能单纯素朴的。只有当爱出现时,你的心才会变得纯真。

缺少了爱,人生就毫无意义了——这便是我们存在的悲哀之处。

一个没有热情的人是无法了解和感受美的。

若是执著于地位、权力、名望,或是想得到别人的尊崇,是永远不可能舍弃自己的。

你必须对一切景物都怀着强烈的感觉,因为缺少了热情,人生可能会变得空洞、肤浅、缺乏意义。

如果看不见树木的美,无法去爱它、关怀它,你就没有真的在生活。

一个有强烈感受的热情之人,是不会对小小的工作感到满意的——不论这份工作是首相、厨师或其他的形式。一颗热情的心是勇于探索、追寻、观察、质疑及追问的,它不会一味地想找到能满足自己的东西,然后便沉沉睡去。

只有当情绪和理智和谐运作时,智慧才会产生。

思想是不可能自由的,因为它永远受到环境、文化、潮流、社会、经济和政治的影响。你所阅读的书籍及修炼方式都是源自于这样的背景,而所有的思想也是源自于这些背景。

与其压抑内在的欲望,不如去了解欲望的整个过程,而这份了解的本身就能使我们从局限中解脱出来。

我们总是卡在眼前的问题里,而且想立刻找到答案,所以我们的人生才会这么肤浅。

只要你还想变成什么,譬如追求成就,那么恐惧一定会出现,而且会带来各种挫折和冲突。

你必须了解造成痛苦和冲突的主因,才能消解掉它们,而不再向外追求和平。

大部分的人都很懒惰,很懒得去了解自己,而懒惰就是一种自欺的形式。

越是对抗一个问题,越会变成那个状态……

快乐只能自然而然地降临,如果去追求它,它就会躲开你。

我们总是透过财物、家人及名望来追求快乐,然后财物、家人及名望就变得比快乐还重要了。

因为我们不快乐,所以才会被那些承诺快乐愿景的人——政治、经济或宗教上的领袖所操控。

但我们并不想了解痛苦这个东西,使我们变得迟钝无感的就是这种逃避的态度。

你跟痛苦并不是分开来的两种东西。如果你不替痛苦加标签或定名,也不把它推到一边去,那么你即是痛苦本身。

痛苦与恐惧是紧密相连的,若是不了解痛苦与恐惧,我们永远无法了解什么是爱和慈悲。若想了解什么是慈悲和爱,你必须先了解什么是痛苦与恐惧。

痛苦就是哀伤、不确定感或是一种彻底孤立的感觉。

若是不了解痛苦,心中的冲突、不幸、腐化或衰败就不可能止息下来。

有的痛苦你可以意识得到,有的根本意识不到——一种找不着理由的痛苦。

若想止息痛苦,你的心必须清晰单纯。做一个单纯的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必须具备高度的智慧和敏感度才行。

所有的冲动不论多么隐微,都是无明的产物,它永远在渴求奖赏或害怕受到惩罚。若想从这个陷阱里解脱出来,就必须了解它的整个本质。

恐惧一旦消失,“痛苦”这个字眼就不存在了。

最重要的就是去接受这份空虚感,既不产生反应,也不借由轮回转世的愚蠢理论来提出合理化的解说——你只是全然地跟这份感觉共处。

八月实相·事实·观与被观·眼前的真相

追求安全感和永恒的人是无法发现实相的,因为他们所追求的只是无常的反面罢了。因为受制于时间之网,所以才会追求永恒,但是他们所追求的永恒也只是头脑制造出来的一种幻觉。

我们的心很难接受事实,我们永远都在诠释,并且总是按照自己的偏见、制约、希望、恐惧等,去赋予它一些意义。

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恐惧,人如果不能止息恐惧,一定会无止境地活在黑暗里。

我们的冲突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无解,就是因为我们无法面对眼前的真相。真相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各种逃避的活动。

只有在理智与情感达到和谐时,智慧才会产生。

一旦承认了过去,势必会承认未来,但未来只是修正后的过去延伸而成的,所以仍然是老旧的。

我们的心就是一个战场,里面不断地有冲突产生。

我们追求安全感,但内心深处又似乎知道安全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们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因此永远在追求安全感,害怕自己得不到保障。

活在当下就是不抱持希望,不挂虑明天——这并不是绝望或漠视一切。我们从不活在当下,我们总是想着过去和未来。活在当下便是最伟大的革命,它是没有任何模式的,但死亡总有固定的模式:不断地想着过去和未来,或是在心中编织出一个乌托邦的世界。你总是活在乌托邦的梦想里,所以才会死气沉沉。

美与爱是同一个东西,缺少了爱,不可能有美,而缺少了美,也不可能有爱。

我们目前的教育所以会如此腐败,就是因为它只教导我们如何功成名就,而没有教我们如何去爱我们的工作,因此结果就变得比工作本身还重要了。

如果你能厘清内心的困惑,自然会明白人生的目的是什么,你不需要再问什么,也不需要再寻找它,只要从造成困惑的原因中解脱出来就对了。

因为你的人生很痛苦,所以才会对死亡感兴趣——你觉得死后也许会快乐一些。

死亡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想不想深入地探索它。其实埋藏在它底端的就是恐惧——对生活、痛苦及死亡的恐惧。如果你不了解恐惧的原因,并且从其中解脱出来,那么不论活着或死亡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如果一个人能说出“我不知道”,就代表他的内心已经有了真正的谦卑;里面不再有知识的傲慢,也不再想用知识来证明什么。

Written on December 15,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