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赛宁诗选

您已该做点正经事儿了,而我的命运——却是继续往下坠落。

我在你明眸里看见了大海,它摇曳着浅蓝色的焰光。

如今我来到这个人世,是为了快一点别它而去。

我要选一个坏天气,跟那喧鸣的波浪结婚。

你走了,不再回到我身边了……

书中这朵揉皱的紫罗兰,总在诉说往昔的幸福。

唱吧唱吧,伴着该死的吉他……

人生是床单一条,床一张。人生是接吻并跳入漩涡。

生平我已亲自体尝过过早的疲惫和过早的创伤。

您已该做点正经事儿了,而我的命运——却是继续往下坠落。

我痛苦极了,因为我不明白不祥的事变要把我引向哪里……

对什么我都不曾回避。但人生路上我最亲切的,是我所无法重复的东西。

我要给恋人交出头颅,就像交出金色的玫瑰。

你曾说的那位萨迪……

在幼发拉底河那边,玫瑰胜过人间的姑娘。

普天下没有一样东西,比我可爱的莎甘奈更美。

你别用传统来折磨我,我没有传统可以遵循

我从未到过博斯普鲁斯海峡……

我在你明眸里看见了大海,它摇曳着浅蓝色的焰光。

番红花的国度里暮色苍茫……

我们的生命本来就短暂,难得有缘来赏玩幸福,请把这戒律扼要记心上。

做一个诗人,就应当这样……

算了,我像个流浪汉死去吧,在世间我们已习以为常。

可别带着责备的神情望着我……

亲爱的,我爱的并不是你,你只是回声,只是阴影。

假如没有天堂和地狱,人自己就会把它们臆造。

我记得,亲爱的,记得……

浅蓝色的年华将逝去,亲爱的,你也将会和新欢永远的把我忘记。

窗头挂着月,窗前拂着风……

我古老的菩提树,你在何处?

你对我不爱也不怜悯……

什么也不会缭乱我的心,什么也不会使它颤跳——恋过的人不可能再爱,成了灰烬,无法再燃烧。

逝去了的,再也回不来……

女友正在墓中安眠着,把爱情往自己心底掩埋。秋风惊不破她的长梦,再不会使她的热血澎湃。

仿佛我的人生注定要受罪;痛苦和忧郁挡住我前进的路;仿佛我的人生和快乐永无缘,我的心受尽忧郁和创伤的折磨。

可爱的家乡啊!心魂总梦怀……

如今我来到这个人世,是为了快一点别它而去。

浓云用丛林织出了花边……

我将在牢床上面死去,并将被人家草草埋葬。

山那边,黄色的深谷那边……

请你对着救世主祷告吧,为我这颗死去的灵魂。

在永远沉睡着奥秘的地方……

人间啊,我不过是一名过客,此刻在你的山地上游荡。

亲吻我的并不是你,我的命运已与你不相干。我被安排了另一条道路:从夕阳西沉到日出东山。

我不叹惋、呼唤和哭泣……

我不叹惋、呼唤和哭泣,一切会消逝,如苹果树的烟花,金秋的衰色在笼盖着我,我不再有芳春的年华。

生活啊,如今是我倦于希望了,还是你只是我的一场春梦?

蓝色的火焰升腾了……

我像座荒芜的花园,贪恋过女色和美酒。我不爱酗酒和跳舞了,不再把生命付东流。

我满怀忧伤地朝你凝望……

我连自己都没珍惜,沉溺于欢笑和宁静的生活。我走的路是这样的少,我犯的错却如此的多。

可笑的生活,可笑的不和,过去是如此,将来也这般。我们的花园像一块墓地,遍地被白桦的残骨布满。

如今我们也这样凋谢了,像园中的过客,不再喧响……既然冬天里没有花朵,也就不必为它们悲伤。

金色的小树林不再说话了……

金色的小树林不再说话了,听不见白桦欢快的语言,鹤群满怀忧伤地飞去了。

远去岁月的爽朗笑声……

如今已无法驱散忧伤,我那白色的椴树凋零了,莺歌般的黎明不再欢唱。

当年我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百种情感交集在心海,可如今连那温柔的话儿,也像苦果从嘴里掉出来。

昏黄的淡月临照当头……

对木屋我已变得淡漠,炉中的火苗也不称心怀,因为田野太贫穷,我就连苹果树春花似雪也不爱。

生活是忧伤迷人的幻觉……

生活是忧伤迷人的幻觉,所以它这般强劲有力,甚至能用那粗暴的手,书写决定命运的文契。

我是谁?我算什么?不过是……

我是谁?我算什么?不过是在黑夜里丧失了蓝色眼眸的好幻想的人。

蓝色的夜晚,月明的夜晚……

蓝色的夜晚,月明的夜晚,那时我还是个漂亮的少年。

呼啸的风,银白的风……

纵然窗上已潮湿发霉,我不惋惜,也不伤悲,我仍然挚爱着这种生活,一如开始时对它心醉。

Written on October 9,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