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

绝望的死亡和资本主义的未来

对美国中年白人而言,不仅自杀率正在上升,他们的整体死亡率也在攀升。

死亡率上升最快的三大原因包括自杀、药物过量使用和酒精性肝病。这些类型的死亡都属于自戕,无论是用枪迅速地自我了断,还是缓慢并且不那么确定地因为药物成瘾送命,抑或更缓慢地死于酒精中毒。我们开始将这三大死因统称为“绝望的死亡”。

增加的绝望的死亡者几乎全部是没有学士学位的人。拥有学士学位的人基本上未受影响,处于危险之中的是那些没有学士学位的人。这种情况在自杀人群中尤其突出。

历史学家卡罗尔·安德森表示,对于一个“长期享有特权的人而言,平等看上去无异于压迫”。

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结婚较晚,但更不容易离婚。

黑人较低的自杀率表明,相对贫困本身并不是自杀的原因。

尔贝特·施韦泽曾经写道,疼痛(或痛苦)“是人类最可怕的主宰,甚至比死亡本身还可怕”。

大多数自杀都与抑郁症或其他精神疾病有关。2017年,美国有4.7万人死于自杀。2017年交通事故死亡人数为4.01万,低于自杀单类死亡人数,而同一年死于谋杀的人数是19510。

1979年以前,工人报酬的增长与生产率增长同步,但从1979年到2018年,生产率增长了70%,时薪仅增长了12%。

那些有才华的孩子,如果由于种种原因无缘接受其能力可及的教育,就再也不能从一个看门人变成一位首席执行官,因为看门人和首席执行官根本不会属于同一家公司,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从前,新郎在向新娘求婚之前,必须首先征得女方父亲的同意,而父亲的义务是检查新郎是否能够养活自己的女儿。

家庭、社区和宗教的衰落是导致绝望产生的更重要原因。显然,如果传统劳工阶层生活所依赖的高工资和优越工作没有消失,这些衰落可能不会发生。

问题的核心是一种生活方式遭到彻底摧毁,而不是物质福利的下降。工资只是通过这些因素间接发挥了作用,但它不是直接的导火索。

制药公司在市场营销上的投入远大于研发投入,许多基础研究是由政府完成或资助的(例如,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进行的)。

传统上,失业工人的自救路线是从没有工作的一个城市搬到另一座有工作的城市,但近年来,由于那些经济繁荣的城市生活费用高昂,这条迁移路线受到限制。

在2006年之前,谷歌基本没有在游说上花什么钱。2018年,它的游说支出高达2100万美元,比任何公司都多。

著名投资家沃伦·巴菲特对竞争的厌恶有目共睹,他喜欢引用彼得·林奇的名言“竞争可能对人类财富造成危害”,

对美国中年白人而言,不仅自杀率正在上升,他们的整体死亡率也在攀升。

死亡率上升最快的三大原因包括自杀、药物过量使用和酒精性肝病。这些类型的死亡都属于自戕,无论是用枪迅速地自我了断,还是缓慢并且不那么确定地因为药物成瘾送命,抑或更缓慢地死于酒精中毒。我们开始将这三大死因统称为“绝望的死亡”。

增加的绝望的死亡者几乎全部是没有学士学位的人。拥有学士学位的人基本上未受影响,处于危险之中的是那些没有学士学位的人。这种情况在自杀人群中尤其突出。

学士学位正在日益分裂美国,它带来的非同寻常的好处成为贯穿本书的一个主题。有学士学位的人和没有学士学位者的差距越来越大,不仅在死亡率方面,在生活质量方面也同样如此。

历史学家卡罗尔·安德森表示,对于一个“长期享有特权的人而言,平等看上去无异于压迫”。

工作不仅是金钱的来源,也是劳工阶层生活中的仪式感、习俗和惯例的基础。当工作遭到破坏,传统劳工阶层的生活最终将不复存在。伴随着婚姻和社区的消失,意义、尊严、骄傲和自尊也丧失殆尽,随之而来的将是绝望。劳工阶层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甚至可以说,金钱并非他们的主要损失。

埃米尔·杜克海姆对自杀的论述,即一旦社会无法为某些成员提供框架,使他们能够在此框架中过上有尊严和有意义的生活,自杀现象就会出现。

美国的市场和政治力量已经逐渐远离劳动人民转而为资本服务,其程度远甚于其他国家。

在美国,收入最高的前1%的人口以及这些人中的前10%,大多不是职业经理人,而是自己经营企业的企业家,他们中的许多人从寻租行为中获益良多。

我们并不认为征税是解决寻租问题的好办法。阻止小偷的正确方法是不让他们偷窃,而不是给他们加税。

白人劳工阶层不相信民主能帮助他们。2016年,超过2/3的美国白人劳工阶层认为选举已经被富人和大公司掌控,因此他们是否投票并不重要。

绝望的死亡”的三大原因,即自杀、药物和酒精。

寻找此类药物的人并不是在寻求死亡,他们要找的只是那种强烈的快感或者暂时的解脱,而这样做带来的高死亡风险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吃得过多,就像喝得太多一样,对一些人来说是面临压力时的反应,是他们在面对生活困难和失望时的自我安慰,因此与肥胖相关的死亡或许也可以被列为绝望的死亡。

在20世纪70年代末,拥有学士学位或更高学位的人,与只拥有高中文凭的工人相比,平均薪资高了约40%。到2000年,这个被经济学家称为“收入溢价”的指标翻了一番,达到天文数字般的80%。

2018年,美国最大的350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的平均年收入高达1720万美元,是人均收入的278倍。1965年,前者还仅为后者的20倍。

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结婚较晚,但更不容易离婚。

根据2019年的一项民意调查,只有一半的美国成年人认为大学对国家有积极的影响,59%的共和党人(这个党派已经越来越成为受教育程度较低群体支持的政党)认为大学正在造成负面影响。

相对于白人美国人来说,非洲裔美国人自杀的可能性要小得多。黑人的中年自杀率在过去50年里变化不大,目前大约是白人自杀率的25%。

黑人较低的自杀率表明,相对贫困本身并不是自杀的原因。

对那些没有学士学位的人来说,中年阶段经受严重精神痛苦的风险最高,且在40~60岁达到顶峰。

在45~54岁的人口中(传统上收入最高的年龄段),没有学士学位的白人报告不能工作的比例从1993年的4%上升到2017年的13%,而拥有学士学位的白人的报告比例则自始至终都很低,只有1%~2%。

幸福苦短,去日无多。唯余苦痛,肆虐纠缠。——玛雅·安杰卢

疼痛是导致自杀的一个重要因素,自杀的人相信,他们无法承受之痛永远不会出现转机。

止痛药泰诺既可以缓解身体疼痛,也可以缓解社会痛苦。

尔贝特·施韦泽曾经写道,疼痛(或痛苦)“是人类最可怕的主宰,甚至比死亡本身还可怕”。

疼痛的普遍程度因职业而异,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比坐在办公桌或电脑屏幕前工作的人更容易受伤或经历疼痛。他们随着年纪增大也更容易出现疼痛的症状,身体损耗得更快。

事实上,“劳动”这个词经常是“痛苦”的同义词,例如在《圣经·创世记》中,因为偷吃禁果,夏娃和所有女性必须经受分娩之痛,亚当及后世人类也被惩罚以辛苦劳作为生。“疼痛”(或痛苦)(pain)和“惩罚”(penalty)源自同一个拉丁词根。

社会排斥带来的痛苦在大脑中的作用与受伤带来的痛苦相似。

2017年,多达15.8万名美国人死于绝望的死亡,即自杀、药物过量使用、酒精性肝病和肝硬化。

自杀率的上升主要集中在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口中。

如果人们感到不再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或者感到死亡似乎比活着还好,人们就会选择自杀。

大多数自杀都与抑郁症或其他精神疾病有关。2017年,美国有4.7万人死于自杀。

2017年交通事故死亡人数为4.01万,低于自杀单类死亡人数,而同一年死于谋杀的人数是19510。

失业,包括对可能失业的恐惧,已经被证明会导致自杀。脱离劳动力市场也是一个风险因素。

马克·吐温则曾经说道:“什么东西过量了都是不好的,但是威士忌好酒从来没有过量的时候。”

在美国,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口的饮酒率更高,不过酗酒在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口中更为普遍,而后者的危害尤其严重。

2015年,盖洛普的一项调查发现,在大学毕业生中,80%的人偶尔饮酒,20%的人完全不饮酒。在那些只有高中或以下学历的人口中,这一比例更为均衡,有48%的人滴酒不沾。

在高收入的美国人中,完全不饮酒的人口比例较低。

阿片类药物的强度通过与吗啡进行比较来测量。一毫克海洛因等于三毫克吗啡(或鸦片),因此它的吗啡毫克当量(MME)为3。当前流行的最重要的阿片类药物是羟考酮(MME1.5),以缓释片的形式在市面上销售,即普渡制药生产的止痛药奥施康定。

一个目前非常流行的阿片类药物——芬太尼(MME100),于1968年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

阿片类药物能够缓解疼痛。其实,它们不仅有止痛的功效,还能产生一种欣快感,促使人们希望重复获得。

2017年,在所有阿片类药物相关的死亡中,来自医生处方的阿片类药物致死占了1/3,后者还占了当年70237例药物过量使用死亡总人数的1/4。这一总体数字高于每年死于艾滋病、枪杀或交通事故的最高人数,比美国在越战中的死亡总人数还要多。

和其他绝望的死亡一样,在阿片类药物死亡面前也不是人人平等。与合法和非法阿片类药物过量使用相关的死亡再一次主要发生在没有学士学位的美国人中。

一种名为纳洛酮的药物具有神奇的功效,可以把那些因过量服用药物而濒临死亡的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然而,来自警方和消防部门的报告显示,他们曾多次向同一人施用纳洛酮,有时甚至是在一天之内就多次施用。这表明这些人要么一心求死,要么除了满足毒瘾之外已经不在乎任何东西,即使这意味着让他们送命也无所谓。他们已经完全受制于自己的毒瘾。

在一个极度不平等的社会中,贫困可能更加难以承受。穷人在不得不承受自己的贫困之余,还要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过上远超温饱的富足生活。

一部向上运行的自动扶梯变成两部,且其中一部停了下来

自20世纪70年代初以来,不仅生产率的增长放缓,而且工资增长的步伐甚至落后于本已放缓的经济增长。

1979年以前,工人报酬的增长与生产率增长同步,但从1979年到2018年,生产率增长了70%,时薪仅增长了12%。

随着制造业工作岗位的消失,工人们不得不从事不那么理想和不那么正规的工作,主要是医疗、餐饮服务、保洁和保安等领域的服务性工作,而不再是制造业的工作。

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其他富裕国家,都有一些大公司专门提供外包工人,包括清洁工、保安、餐饮服务人员或司机,在过去,这些工人本来会直接受雇于接受外包服务的公司,并在那些岗位上赚取相对较高的工资,

在亚马逊仓库(被称作“配送中心”)工作的工人,只有很少的人是亚马逊的正式雇员。在美国的案例中,属于亚马逊正式雇员的少数员工和许多由诚信员工解决方案公司(Integrity Staffing Solutions)派驻的“临时工”之间唯一明显的区别,是他们的徽章颜色,一个为蓝色,一个为白色。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差别,相似的人做着相似的工作,但那些外包员工(有时是前雇员)的工作条件往往更差,工资更低,福利更少,升职的可能性有限或根本没有。

那些有才华的孩子,如果由于种种原因无缘接受其能力可及的教育,就再也不能从一个看门人变成一位首席执行官,因为看门人和首席执行官根本不会属于同一家公司,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从前,新郎在向新娘求婚之前,必须首先征得女方父亲的同意,而父亲的义务是检查新郎是否能够养活自己的女儿。

已婚者寿命更长,更健康,对自己的生活更满意,尤其是已婚男性。

家庭、社区和宗教的衰落是导致绝望产生的更重要原因。显然,如果传统劳工阶层生活所依赖的高工资和优越工作没有消失,这些衰落可能不会发生。

问题的核心是一种生活方式遭到彻底摧毁,而不是物质福利的下降。工资只是通过这些因素间接发挥了作用,但它不是直接的导火索。

美国的医疗制度吞噬了美国GDP的18%——在2017年为每人10739美元,约为美国国防开支的4倍、美国教育开支的3倍。

美国医学会通过限制医学院的入学名额有效地确保了医生的高薪——人均护士数量的情况也基本相同。

美国的病房大多为单人病房或双人病房,而其他国家的病房更常见的是多人病房。

医疗费用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国医疗服务价格更高,以及医疗服务提供者的工资更高。

美国医生的工资几乎是其他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成员国医生平均工资的两倍。

应医生团体和国会的要求,医学院的招生人数受到严格控制,同时外国医生难以在美国执业。

2005年,美国收入最高的1%人口中,医生占16%。在这1%的前10%中,有6%是医生。

在美国,药物的价格大约是其他国家的3倍。

相对于其他富裕国家,美国的医院和医生更多地使用“高利润率和高金额”的治疗措施,如影像学检查、关节置换、冠状动脉搭桥术、血管成形术和剖宫产。

制药公司在市场营销上的投入远大于研发投入,许多基础研究是由政府完成或资助的(例如,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进行的)。

如果没有胰岛素,糖尿病患者将会死亡,胰岛素的三位发明者以每人一美元的价格将这一发现卖给多伦多大学,以保证它可以被永久免费使用。

与面临竞争的医院相比,地方垄断性医院的收费要高出12%。此外,当一家医院与5英里内的另一家医院合并后,医院之间的竞争会减弱,而医疗服务价格会平均上涨6%。

救护车服务和急救室已经外包给医生与救护车服务公司,这些医生和救护车每天都正在发送“出人意料”的医疗账单。

由于患者无法获得服务提供者所拥有的信息,这使我们在很大程度上被对方掌控。我们无法抵制医疗服务提供商推动的过度供给。

传统上,失业工人的自救路线是从没有工作的一个城市搬到另一座有工作的城市,但近年来,由于那些经济繁荣的城市生活费用高昂,这条迁移路线受到限制。

经济繁荣的城市成功地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就业者提供了就业机会,并提升了其工资,但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在那里并没有立足之地。因此,许多失业的工人无处可去,并且如果他们搬家,情况可能更糟。

亚当·斯密在其《国富论》中有一段著名的论述,他写道:“同业中人,会在一起,即令以娱乐消遣为目的,言谈之下,恐亦不免是对付公众的阴谋,是抬高价格的策划。”

在2006年之前,谷歌基本没有在游说上花什么钱。2018年,它的游说支出高达2100万美元,比任何公司都多。

在多数行业中,最大的几家公司所占的销售份额均呈现增加的趋势。例如,在零售行业,销售额最大的四家公司在1980—2015年的份额从15%增加到30%。

著名投资家沃伦·巴菲特对竞争的厌恶有目共睹,他喜欢引用彼得·林奇的名言“竞争可能对人类财富造成危害”,

我们提出一个观点,即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工人工资下降和工作条件恶化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医疗费用高昂且不断上升所致。雇主必须支付的其他强制性福利,如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计划、失业保险和工伤赔偿保险等,也有同样的效果,

This post is licensed under CC BY 4.0 by the author.